面子,再给二厂十分钟,如何?”

    刘成功的这一番话,滴水不漏,既有觉悟高度,又有人情温度。

    李砚青看着眼前这位将人情世故玩转通透的厂书记,金丝镜片后,李砚青的目光微微闪烁。

    这一刻,李砚青心里清楚,火候到了。

    如果在这种给了台阶的情况下,还执意要走,那就不是“施压”,而是“找茬”,甚至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李砚青脸上的冷峻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一旁满脸焦急的许建功,又看了一眼笑容可掬的刘书记。

    最后,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刘书记,也就是您老出面,换做旁人,今天这扇门,我们是绝不会再迈进去半步的。”

    说完,李砚青转过身,快步走到已经到走廊上的阿不都身边,低下头,用一口“鸟语”,装模作样的“苦劝”了一番。

    片刻后,阿不都这才“极不情愿”的冷哼一声,转过身,板着他那张高傲的脸,在众人的簇拥下,重新走回了会议室中。

    这一次,许建功走在最后,看着重新落座的外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他看向刘成功的眼神,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同时,对于外商阿卜杜拉先生愿意“宽宏大量”再给一次机会,许建功内心竟生出了一丝荒谬的感激。

    然而,他看不见的是。

    重新回到会议室中的阿不都和露露两人,视线正贪婪的扫过眼前这荒诞的一幕。

    就在前天,两人一个还是在福佑路摆摊卖切糕,看见联防队就要抱头鼠窜的小贩。

    一个是在歌舞厅中卖笑,喝到胃出血也只能换几张大团结的小姐。

    他们是这座繁华都市里,最不起眼的一缕尘埃。

    而现在,他们却站在这里,俯视着这些人的惊惶与恐惧,享受着一场比梦境还要疯狂百倍的现实!

    原来,只要披上一层皮,野狗也能坐上龙椅。

    阿不都放在台布下的手,死死抠着那张红木会议桌,露露则紧紧抿着红唇,拼命压制着喉咙里想要尖叫的冲动。

    这一刻,他俩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吃肉,有人吃糠。

    因为,在这个野蛮生长的年代,哪里会有什么道理可言?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这他妈才叫活着!这他妈才叫人上人!

    两人不约而同的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坐在中间,神色淡然的李砚青。

    李砚青依旧稳稳的坐在那里,正在慢条斯理的重新拿出一份合同。

    在那副斯文的伪装下,透出的不是阴沉。

    而是一股子洞穿世事,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冰冷算计。

    阿不都和露露深吸一口气,心中那点对这个风起云涌大时代的敬畏,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这哪里是在做局?

    这分明是一场把人心当猎物,把时代当赌桌的……顶级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