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这四个衣着光鲜、武功“正统”的壮士,只觉得讽刺——他们口中的“正统”,在荒原里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我不会。”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不会?”韩烈哈哈大笑,“不会你还敢称‘勇士’?我看你就是个运气好的村夫,碰巧鳄鱼那天没吃饱!”

    楚砚摇扇的手一顿,眼神更冷:“陆公子,谦虚是美德,可过度谦虚就是心虚了。你若真有本事,不妨说说你的武功出自何处?跟哪位名师学过?总不能是跟野狼学的吧?”

    燕昭皱了皱眉,似想阻止,却被韩烈的笑声盖过。

    陆仁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想起荒原里被巨雕抓着飞、被鳄鱼咬住腿的日子,想起陈竹刘福的背叛,想起断剑崩口时割破的掌心——这些“野路子”,是他用命换来的活路,如今却被这群人当成笑话。

    杀意像毒蛇,从心底钻出来,顺着血管爬满全身。他盯着韩烈虬髯下的喉咙,想象着断剑捅进去的触感;盯着楚砚摇扇的指尖,想剁断那几根装模作样的手指;盯着石敢抱着石磨的手臂,想捏碎那看似强壮的骨头。

    但他没动。萧景渊还在主位上看着,萧明薇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压下杀意,只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你配问?”

    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韩烈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楚砚的折扇“啪”地合上,燕昭的眼神终于冷了下来,石敢的拳头捏得咯咯响。

    萧景渊重重咳了一声,打断了即将爆发的冲突:“好了!陆贤侄伤势未愈,不宜动气。今日宴席,只为庆贺,不为争执。来人,给陆公子添碗药膳,补补身子!”

    婢女立刻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陆仁却没动。他望着轩外曲池里的红莲,月光下,花瓣上的露珠像血珠。

    这萧府的宴席,这夷国的山水,这帮“勇士”的嘴脸……都像这笼子里的红莲,好看,却有毒。他摸了摸腰间的断剑,残锋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等着吧。他内心独白如潮,等我摸清这夷国的规矩,等我找到陈竹和刘福,等我养好伤……你们这些羞辱过我的人,我会一个个请到这轩厅里,让你们尝尝“野路子”的厉害。

    杀意如藤蔓,在他心底疯狂生长,缠绕着每一寸理智。而表面的他,只是沉默地坐着,像块被丢在锦缎上的顽石,不起眼,却藏着能砸碎一切的锋芒。

    轩外的红莲在风中摇曳,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宴席散时,已是亥时。陆仁踩着萧府灯笼投下的昏黄光影往回走,腿上的伤口被夜风吹得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心头的闷堵。别院的铜铃在风中响了声,像声无人应答的叹息,他推开门,屋内还留着白日婢女打扫过的艾草香,此刻却只觉得空落落的。

    陆仁回到院中坐在井边石凳上,摸着怀里的断剑,残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宴席上的画面一帧帧在脑海里回放——

    韩烈拍案大笑的虬髯、楚砚摇扇时眼底的轻蔑、石敢单手举石磨的蛮横,还有燕昭沉默却如刀的审视……这些“壮士”的嘲讽像针,一根根扎在他“勇士”的名号上。他想起自己说的“你配问?”,想起韩烈涨成猪肝色的脸,想起萧景渊最后那声“不宜动气”的呵斥——自始至终,萧景渊没说过一句维护他的话。

    “萧老爷从头没阻止。”陆仁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想起萧景渊举杯时说的“谢你杀鳄”,想起悬赏令上的“黄金百两,封萧府第一勇士”,可整个宴席,竟没一个人提“封勇士”的事。

    原来如此。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断剑的崩口——这剑杀过鳄鱼,却捅不破人心的隔阂。萧景渊需要杀鳄,但不是需要陆仁这样的无名之辈杀鳄,不需要毫无武学基础的陆仁杀鳄,正如夷国需要“万货通衢”的商道,需要有才能的商人,而不是偶-->>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