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地上,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又冷又脏。

    那辆奔驰根本不是旧款,是周建明上个月刚提的,车身锃亮得能照出人影。他当时摩挲着车钥匙,语气理所当然:“公司规模大了,出去谈业务不能太寒酸。”她当时还心疼地叮嘱“开车慢些”,可直到今天,她一次都没坐过。上个月她重感冒发着烧,想让他送自己去趟医院,他在电话里不耐烦地说“车被司机开去保养了”,结果她裹着厚外套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司机正恭恭敬敬地把车停在楼下,等着接他去和客户应酬。

    冷风卷着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飘过来,甜得发腻的玫瑰香,和昨晚周建明衬衫领口的味道分毫不差。她记得这个味道,三年前参加省教育研讨会时,有个刚入职的年轻老师喷过,闲聊时说一瓶就要上千块——那是她半个月的工资,够给儿子买两双运动鞋,够给家里换一套新的床上用品。她自己用的茉莉香皂三块钱一块,能用一个月,却总在他晚归时,温好牛奶等他回来。

    奔驰车的影子越来越小,可女人靠在周建明肩头的模样,却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她想起结婚二十年,她省吃俭用供他创业,为他跑业务,想起他说“等我成功了就让你享福”,可如今他成功了,享福的却是另一个陌生女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碎成一片。周围的人好奇地看过来,她却顾不上羞耻,只是捂住嘴,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漏出来——不是哭他的背叛,是哭自己这二十年的掏心掏肺,到头来竟活得这么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