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矛插得乱七八糟,血水在冰面上糊成一片暗红。
“止步。”
沈蝶衣一拉缰绳,战马在乱石间硬生生顿住,喷出一口白气。
她的目光在前方扫了一圈。
敌军残兵匆匆撤退,旗帜倒得东一块西一块,看起来狼狈得很。
“慕婉,我觉得有点奇怪。”
她压低声音,眉头微蹙,
“这里布置的兵力,好像和情报有出入。”
按理说,这是北蛮侧翼要道,应该埋着重兵,现在却像被人提前挖空,只剩下一层皮。
王山提着狼牙棒从尸堆上跨过来,随手把棒头的血在一具尸体上蹭了蹭,笑得满脸狞光。
“将军,我觉得不必多虑。”
“方才我的手下抓到了一个俘虏,自称是前来慰问前营的小首领。”
他把腰间一个还没断气的蛮兵往地上一踢。
“说是他们的窝阔台可汗,在阴山之中宴请百将,为了庆祝攻占了幽州。”
王山眼睛发亮,声音压得更低,却藏不住那股躁动:
“我觉得应该趁着他们兵力空虚,穿过阴山。若是一举夺回城池?这可是天大的战功啊。”
沈蝶衣没有马上回话,只是抬眼看了看阴山方向。
那一带山脉此刻安安静静,白雪压在山脊上,像一条伏着不动的巨兽。
她的指节在缰绳上缓慢敲了两下。
……
更高处的山崖上,一排蛮骑伏在乱石后,战马嘴被厚布塞住,只能从鼻孔里急促喷气。
盔甲外缠着兽皮,把可能反光的地方都遮死,只留下一双双眼睛,从缝隙里往下看。
窝阔台亲王半靠在一块突出的巨石后,斗篷披着狼皮。
他眯着眼俯视谷中,视线缓缓掠过那条正在向阴山推进的镇北军长蛇阵。
“中原的女人就是嫩啊。”
他盯着阵前那两抹纤细却挺拔的身影,沈蝶衣和林慕婉都在他眼底。
“是我们草原的女人比不了的。”
亲卫队长阿提木趴在另一处石头后。
他听见这话,咧嘴一笑,舌头在干裂的唇边舔了一下,
眼神黏在沈蝶衣身上,舍不得移开。
静静看着镇北军一步一步往那道收口的山谷里钻。
“就是脑子太蠢了。”
他轻轻哼了一声。
“比中原的男人更蠢。”
“还想着烧掉粮仓,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抬起手,指尖向下一压。远处山腰上的号角手已经把号角抵在唇边,只等这个动作落下。
只要一声号角,藏在山腹两侧的重甲骑兵、滚石、弩车,就会一齐倾泻进去,把谷底那支队伍活活磨烂。
“阿提拉。”窝阔台道。
“这次如果能把镇北军全歼?那个看着就不好驯服的女人,就赏给你了。”
阿提拉低笑了一声。
“那我肯定会好好待她一回,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蛮军粮仓。
炽焰姬站在阴山风口,赤色披风被狂风高高掀起,露出了棕色性感背脊。
腰身收紧,如一把出鞘的弯刀。
焰纹铠甲沿着她的肩胛滑落至腰际,冷硬而张扬。
她微微侧首,声音不高:
“只来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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