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小船随水流缓缓漂出巷口。

    外面是黑水城的主河道之一,河面宽约十丈,两岸店铺林立,行人如织。清辞透过篷隙看去,只见石桥上有衙役设卡,盘查过往行人车辆。

    “今天查得特别严。”阿福低声道,“说是搜捕江洋大盗,但我看不像——那些衙役手里拿着画像,问的都是‘有无见过此人’,画像上的人……”

    “怎样?”

    阿福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那是一张粗劣的拓印画像,但眉眼轮廓,赫然是李浩。

    “我在码头捡的。”阿福将纸揉成一团扔进河里,“姑娘,李浩哥到底做了什么,官府要这样抓他?”

    清辞没有回答。她盯着河面,那张纸很快被河水浸透,墨迹晕染,画像模糊成一片混沌。

    小船顺流而下,避开桥卡,在一处僻静河湾靠岸。阿福系好船,率先跳上岸:“从这儿上去,穿过鱼市,就到城东了。但鱼市人多眼杂,姑娘最好遮掩一下。”

    清辞点头,从船上扯下一块旧篷布裹在头上,遮住大半面容。两人混入鱼市的人群。午后的鱼市正是最热闹时,腥气扑鼻,人声鼎沸。清辞低头疾行,阿福在前开路。

    穿过鱼市,是一条相对清净的街道。两侧多是木器行、竹编铺,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再往前,就是城东地界了。

    “姑娘,前面就是锦绣布庄所在的街。”阿福指着前方十字路口,“但我建议绕道,刚才来时我看见布庄门口有衙役。”

    清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十字路口人来人往,一切如常,但若细看,会发现街角茶摊坐着两人,目光不时扫过布庄方向。

    “有后巷吗?”

    “有,但窄,且是死胡同。”

    “去看看。”

    两人绕到街后,钻进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巷。巷内昏暗,两侧墙壁高耸,尽头果然被一堵砖墙封死。但清辞的目光落在墙根——那里有几处新鲜的刮痕,青苔被蹭掉,露出下面的砖石。

    有人曾从这里翻墙。

    她蹲下身细看。刮痕的高度、间距,像是成年男子蹬踏所致。墙头瓦片也有两片碎裂,痕迹很新。

    “阿福,蹲下。”

    少年依言蹲身,清辞踩上他肩膀,忍痛发力攀上墙头。墙那边是锦绣布庄的后院,院中一片狼藉——花盆破碎,晾衣架倒伏,地上有杂乱的脚印,还有几处深色污渍。

    是血。

    清辞的心沉下去。她翻过墙头,轻巧落地,肋下伤口一阵撕裂痛,她扶墙喘息片刻,才直起身。

    后院通往后门的石板路上,血迹断断续续,一路延伸到后门。门虚掩着,门板上有一道深刻的刀痕。

    她推门进去。

    布庄一楼店面无人,货架倒塌,布匹散落一地,柜台被掀翻,账本纸张凌乱。空气中除了尘灰味,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清辞蹲下身,指尖沾了一点地上的深色污渍。已半干,是血,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血迹从店面延伸到楼梯。她握紧短匕,拾级而上。

    二楼仓库比一楼更混乱。布架东倒西歪,绸缎锦缎被撕扯得满地都是。墙壁上有数十个孔洞——弩箭孔,箭已不见,只留下深嵌墙体的箭镞。地上散落着折断的弩箭,箭镞暗蓝。

    毒箭。

    清辞捡起一支断箭,指尖发凉。李浩来过这里,遭遇了机关,但他应该躲过了——地上没有大量血迹。

    她的目光扫过仓库,最终落在最内侧的布架上。那匹靛蓝棉布被掀开,露出后面的暗门。暗门敞开,石阶向下延伸。

    她走下石阶。

    甬道内灯火将熄,萤石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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