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扔下枪,双手握住短刀,迎了上去。那人刀法凌厉,劈砍带风,她只能格挡,震得虎口发麻。肋下的伤口彻底崩开,温热的血顺着腰侧往下淌。

    刀锋擦过她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清辞咬牙,不退反进,钻进对方怀中,短刀狠狠扎进他肋下。那人闷哼一声,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掐向她的喉咙——

    枪响了。

    是李浩。他不知何时解决了左侧的敌人,回身一枪打爆了那人的头。血和脑浆溅了清辞一脸,温热,腥甜。

    她松开手,短刀还插在尸体上。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李浩快步过来,拉起她:“没时间了。”

    林外传来更多的马蹄声。

    他拖着她往林子深处跑。身后,幸存的几个追兵犹豫片刻,没有立刻追来——他们在检查同伴的尸体,清点损失。

    “马没了。”清辞喘息着说,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前面有地方可以藏。”李浩架着她,“坚持住。”

    林子尽头是一座废弃的山神庙,墙塌了半边,神像蒙尘。李浩带她钻进庙后的地窖——一个隐蔽的土洞,入口被荒草掩盖。

    洞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李浩摸出火折子,吹亮,微弱的光照亮了狭小的空间:一张破草席,一只水囊,几块干粮,还有一包用油布包着的物事。

    “沈墨准备的。”李浩解释,“他说,狡兔三窟。”

    清辞瘫坐在草席上,再也撑不住了。李浩跪在她身边,解开她的外衫。肋下的包扎已经完全被血浸透,伤口边缘翻卷,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

    “箭毒。”他低声说。

    清辞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有麻木,和一阵阵的寒冷。她看着李浩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黑色药粉,洒在伤口上。药粉触到血肉,发出“嗤”的轻响,冒起白烟。

    她疼得抽搐,咬住嘴唇,没出声。

    “金疮药里混了解毒散,能延缓毒性。”李浩重新包扎,动作快而稳,“但撑不过三天。必须到军营,杨啸军中有军医,或许有办法。”

    “如果……”清辞的声音很轻,“如果杨啸不可信呢?”

    李浩的手顿了顿:“那就死在那里。”

    他说得平静,像在说一件寻常事。清辞看着他被火光照亮的脸,忽然觉得陌生。这个男人,她认识不过几日,却已经并肩经历了生死。她知道他父亲是谁,知道他的仇,他的使命,却不知道他爱吃什么,怕什么,梦见过什么。

    “李浩。”她唤他。

    “嗯。”

    “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李浩愣了愣,随即扯了扯嘴角:“调皮,总闯祸。父亲常罚我跪祠堂,我就偷偷在蒲团下藏小人书。”

    “后来呢?”

    “后来父亲死了。”他声音淡下去,“我被送到舅舅家,在乡下长大。十七岁那年,沈墨找到我,说父亲留了东西给我。再后来,我就成了现在这样。”

    火折子快灭了,他换了根新的。光重新亮起时,清辞看见他眼角有细纹,是常年皱眉留下的痕迹。

    “你恨吗?”她问。

    “恨谁?二皇子?金鳞?还是这世道?”李浩摇头,“恨太奢侈,我只想做完该做的事。”

    “然后呢?”

    “然后……”他想了想,“或许开间药铺,像陈掌柜那样。或者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种几亩地。”

    清辞笑了,很轻:“不像你。”

    “那什么像我?”

    “不知道。”她说,“总觉得你该在更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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