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反涌上来的是暴戾,是只能对弱者宣泄的无能狂怒。
都是这个丧门星!
如果不是她回家,如果不是她非要那块表,如果不是她闹得满城风雨!
“你个扫把星!老子打死你!”
林大强咆哮着冲过来,大巴掌带着风声,还带着一股浓烈的机油味和绝望的戾气,直奔林双双的面门!
眼看那粗糙的大手就要扇在林双双那张惨白的小脸上。
林双双却丝毫不惧。
她甚至微微仰起脸,露出了脖子上那圈黑紫可怖的掐痕,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诡异的、仿佛洞穿一切的死寂。
“爸,警察刚才说了,我要是再出一点岔子,你的工作就彻底没了。”
她的声音轻极了,像是被砂纸磨过,沙哑,却字字诛心。
“你想去陪王姨和娇娇坐牢吗?”
这只扬在半空的手,硬生生停住了。
林大强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那巴掌颤抖着,怎么也落不下去。
他不敢。
这一巴掌下去,他就真的成了绝户头,连最后一点翻身的指望都没了。
现在王翠花进去了,要是他再进去,这个家就彻底散了。
“啊——!”
他发出一声无能狂怒的嘶吼,转身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方桌。
“噼里啪啦!”
碗筷碎了一地,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炸开。
他像条疯狗一样在屋里乱砸,板凳、脸盆、甚至热水瓶,以此来宣泄那无处安放的恐惧。
“造孽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克死你妈还不够,还要来克死我!那是进口表啊!五千块啊!看着那个败家娘们毁了那个表,你就高兴了?你的心怎么这么毒!”
林双双缩在墙角,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这就是林大强的逻辑。
错的永远不是抢劫的人,而是没把东西藏好的人。从来不怪强盗贪婪,只怪苦主没守住财。
骂吧,砸吧。
现在叫得越欢,待会儿死得越惨。
林大强发泄完,颓然地瘫坐在地上的烂摊子里。他从床底摸出一瓶散装二锅头,也不用杯子,对着瓶口“咕咚咕咚”猛灌。
劣质的辣酒入喉,烧得五脏六腑都在疼,也烧出了他心底最阴暗的毒计。
没了工作,没了名声,还得赔钱……这日子怎么过?
林大强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半瓶酒下肚,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那种死灰般的眼神里,突然冒出了一股子邪火。
他的目光在屋里扫视,最后定格在了那个带铜锁的老式五斗柜上。
那是这个家最值钱的地方。
林双双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林大强踉跄着走过去,从裤腰带上解下一串钥匙,哆哆嗦嗦地捅了好几下才打开柜门。
他翻开层层叠叠的旧报纸和烂棉絮,从最底层的暗格里,拽出了一个小油布包。
一层层揭开。
里面露出一张泛黄发脆的旧纸张,上面盖着鲜红的公章。
房契。
这是林双双亲生母亲留下的唯一遗产,也是这栋筒子楼里极为罕见的私产房。
林大强死死攥着那张薄薄的纸,眼珠子通红,嘴角却勾起了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
只要有了钱……
只要把这房子卖了,哪怕是黑市低价处理,也是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