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驿馆偏院的墙新刷了桐油。”他马鞭指向城楼角旗,语气凝重,“旗杆顶上绑了铜镜,魏庸在镜子里看着咱们呢,想把咱们的行踪看得一清二楚。”
姚则远推开车窗,目光顺着马鞭的方向望去。日光撞碎在铜镜镜面上,折出一道锐利的白光,正正钉在钦差仪仗的明黄伞盖上,刺得人睁不开眼。“让他看。”他语气平静,车窗却“砰”的一声合拢,“传令:进城先封西门水闸,半寸木板都不许放过,别让他们借着水路转移烟石,也别让暗桩从水里溜走。”
车辕缓缓调转方向,车轮碾过道旁第二堆纸马灰烬,将那些虚假的祭祀痕迹彻底碾作齑粉。车队沿着官道,朝着明州城的方向缓缓行进,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坚定,仿佛正迈向一场早已注定的决战。
姚则远坐在车内,闭目养神,脑海里却在飞速盘算着进城后的每一步。魏庸摆下的香案仪仗是鸿门宴,城门口的暗探是眼线,驿馆的铜镜是监视,这明州城处处都是陷阱,步步都藏着杀机。但他心中毫无惧色,只有一腔禁烟的决心和破局的冷静。
他想起津门码头那个被卖掉的女孩,想起临漳县烟馆里典妻卖子的百姓,想起江苏盐仓里那些掺了烟水的盐包,想起江枫父亲江凛的冤屈。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交织,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他直面眼前的重重险阻。
车队离明州城越来越近,城门口的香案仪仗已清晰可见。魏庸穿着一袭簇新的官袍,领着两排州府官员立在道旁,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眼神却在车队上来回扫视,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姚则远知道,一场激烈的交锋即将开始。但他早已成竹在胸,手握证据,身旁有忠勇之士相伴,心中怀揣着民心所向,这明州城,他定要拿下,这烟石之祸,他势必铲除!
车驾缓缓停在城门口,姚则远整理了一下官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车门。阳光倾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更照亮了他眼中那坚定不移的信念之光。他抬步走下车,直面着魏庸那张虚伪的笑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明州,我来了。禁烟的风暴,该刮起来了。
魏庸见姚则远下车,连忙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钦差大人一路辛苦,下官已备好了薄宴,为大人接风洗尘。”他的声音满是谄媚,眼神却不经意间掠过姚则远身后的辎重车,隐隐透着几分贪婪与警惕。
姚则远只是淡淡颔首,目光却越过魏庸,望向城内那些低矮的房屋和拥挤的人群。他能隐约嗅到空气中弥漫的烟石甜腥气,那气味如同一根尖锐的毒刺,直直扎进他的心头,令他心头发紧。“魏知府费心了。”他语气平淡,“接风宴就不必了,本官奉旨查禁烟石,时间紧迫,还是先办正事为好。”
魏庸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大人清正廉明,下官佩服。只是驿馆确实还在翻修,不如先去城西的清风馆歇息,那里清静雅致,正适合大人处理公务。”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给身边的师爷使了个眼色。
姚则远何等敏锐,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深知清风馆内定是布满了眼线,却未点破,只是缓缓言道:“如此甚好,便有劳魏知府引路了。”他要将计就计,借着在清风馆歇息的机会,暗中探查明州的情况,联络江枫早已安排在城内的眼线。
魏庸见姚则远答应,心中暗喜,连忙引路:“大人请。”
姚则远跟在魏庸身后,走进了明州城。街道两旁,百姓们纷纷驻足观望,眼神里带着好奇、期待,还有几分畏惧。他们皆闻这位钦差大人禁烟之威名,亦惧魏庸等人之报复,虽心怀愤懑,却不敢言及半句。
姚则远看着这些百姓的眼神,心中愈发坚定了禁烟的决心。他知道,自己肩上扛着的,是这明州百姓的希望,是大炎江山的安危。
清风馆果然如魏庸所说,环境清幽,临水而建。但姚则远刚一踏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院中花草看似自然生长,实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