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姚则**日用的徽墨截然不同。

    “荒唐!”李参将劈手就要夺纸片,却被江枫手中的铁尺格开腕甲,火星四溅。他气急败坏地吼道:“魏庸这老贼惯会栽赃嫁祸,大人岂能轻信他片面之词!”

    姚则远转向户部尚书,语气恳切:“部堂何不移步炮坊?新铸之守城炮正在试射,正可验证射程能否覆盖蓝夷锚地,亦可证明我部非战力不济,实乃先前装备过于陈旧。”

    户部尚书心中微动,他本就对章穆所呈“证据”存疑,此刻正可借试炮一探究竟,遂颔首道:“甚好,本堂正欲领教姚大人新炮之威力。”

    铸炮工坊的桐油味混着铁水的焦臭,扑面而来。户部尚书盯着炮管内壁新镌刻的“景和九年十月督造”铭文,指尖划过冰冷的炮身,忽然转头问道:“姚大人可知京城近日传言?说您私铸重炮,是为拥兵自重,甚至有逼宫之嫌。”

    姚则远正以棉布擦拭炮膛量尺,布纹间隐现丝缕血渍——此乃今晨审讯李参将所派眼线时溅落之痕。他将量尺掷入炮膛,铜尺与铁壁相刮,发出刺耳锐响,其声平静却铿锵有力:“部堂请观。”

    量尺取出时,姚则远指着尺面崩缺的豁口:“在铸造过程中,由于型腔内沙粒未清理干净、浇注前沙粒侵入、砂型强度不足等原因,导致炮管内出现了七处砂眼,其中最大的砂眼深度达到三分。这样的炮若强装双倍药量,他目光扫过李参将骤然绷紧的肩背,意有所指:‘您说是炸膛伤己,还是另有图谋?'先前水师战船屡屡炸膛,并非将士无能,而是有人在军械上动了手脚,蓄意削弱战力!”

    户部尚书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中染墨的新罕布什飘落在地。江枫眼疾手快,俯身去拾,指尖刚触到信纸,李参将的靴底已狠狠碾住他的手背,力道之大,显然是想销毁证据。

    “部堂!”就在此时,工坊外忽然有驿卒狂奔而来,神色慌张地喊道:“蓝夷舰队突破外围警戒,距明州不足二十里,正向港口逼近!”

    姚则远劈手夺过身旁亲兵手中的试炮火把,熔铁炉的烈焰在他眼底腾起,映得他面容愈发坚毅:“请部堂登城观战!今日便让您亲眼看看,是姚某通敌叛国,还是有人蓄意纵敌入瓮,嫁祸于我!”

    他掷出的火把划过李参将煞白的脸,直坠入淬火水池,激起漫天白雾。江枫趁机抽回手,将那封伪证书信攥在掌心,对着户部尚书扬了扬,眼神示意——证据在此。

    户部尚书看着李参将慌乱的神色,又看了看姚则远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已然有了判断。他沉声道:“姚大人,本堂信你!今日便与你共登城楼,看此战如何收场!”

    姚则远拱手行礼,目光扫视众人,声如洪钟:“传我将令!全体将士登城备战,新铸火炮直指蓝夷舰队来犯方向!今日一战,不仅要击退强敌,更要还我清白,揪出幕后黑手!”

    将士们齐声应诺,声震工坊,久久回荡。李参将僵立原地,脸色惨白如纸,双腿微颤——他深知,今日阴谋或将彻底败露。

    城楼上,旌旗猎猎。姚则远手持望远镜,紧盯海面。户部尚书立于其侧,目光在三人与远方舰队间游移,心中天平早已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