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远矮半头,身形虽瘦却脊背挺直,行至姚则远面前,绕其转了一圈,目光在他粗糙的皮肤与结实的手掌上停留良久。“官爷,”他语带几分嘲弄,“去年尚有官爷言要助我们灭蝗,洒了些粉末,结果蝗虫未灭,反倒毒死我们半群牲口。你说你能让草场多养牛羊,凭何让我们信你?”
“我不修渠,亦不洒药。”姚则远自怀中掏出一本边缘磨损颇重的册子,封皮上“西疆水文志”几字已模糊难辨,“我教你们识哪种草根能固沙,哪片洼地能蓄住雪水,还能教你们种沙棘麦——此麦耐旱,亩产虽不及江南稻米,但足以养人,牲口亦可食。”
老者凝视着那本册子,又望了望姚则远真诚的双眼,沉默片刻,对身旁的青年摆了摆手。青年虽满脸不甘,却仍愤愤地收起弯刀,退至一旁。
“给你纸笔,即刻便画。”老者开口,“画得出,便给你水和吃的;画不出,休怪我们不客气。”
姚则远松了口气,盘腿坐在滚烫的沙地上。部落的人拿来了粗纸和炭笔,他接过笔,飞快地在纸上勾勒起来。等高线地形图的应用不仅限于标注地形,它还能揭示水流的走向、河流的流速,以及如何合理规划耐旱作物的种植间距和方法。例如,在山谷处,等高线向高处凸出,表明河流位置,而河流流向则与等高线的弯曲方向相反。在干旱地区,通过等高线地形图,可以有效规划耐旱作物的种植,以适应土壤水分不足的条件,如在平原地区适宜发展耕作业,而在山区则适合发展林业和畜牧业。
几个牧民围拢过来,起初满脸戒备,渐渐被纸上图样吸引,眼神由怀疑转为专注。有懂汉话的牧民不时提问,姚则远都一一耐心解答,告诉他们如何利用有限的雪水,如何改良贫瘠的土壤。
“首领!切莫信他!汉人惯会耍弄诡计!”先前持刀的青年忍不住插话,语气里满是警惕。
老者抬手止住他,弯腰拾起一张画好的图纸,指着上面标注的洼地问:“这地方,真能存住水?”
“能。”姚则远笃定颔首,“然需稍改水道,引雪水至此。给我三日之期,我率众人动手,成与不成,届时自见分晓。”
老者直起身,望向姚则远来时的方向,目光复杂:“那些人,都听你的?”
“大部分是。”姚则远坦诚道,“还有几个是押送我的兵,盯着我,盼着我死。”
老者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忽然笑了:“甚是有趣。”他旋身朝身后的族人高声喊道,旋即有人捧来清水与奶饼。“速将吃食与水呈上!让这位先生饱餐一顿,好为我们效力!”
清水和奶饼被送到姚则远面前时,姚子瑜第一个冲了过来,捧着水囊的手都在发抖,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姚夫人也走了过来,看着丈夫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眶微红。
李参将的两个兵卒冷眼旁观,一人低声对另一人说:“他娘的,竟真让他得逞了。这蛮子竟如此好骗。”
另一人盯着牧民腰间的弯刀,压低声音:“少废话,拿到水和吃的就走。这鬼地方多待一秒都嫌晦气。”
姚则远将做好的奶饼递给姚夫人和儿子,自己啃着干硬的饼底,目光再次落在老者身上:“明天天亮,我就带人去洼地改道。需要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帮忙。”
老者咕咚灌下一口马奶酒,抹了抹嘴:“好。做成了,我再给你十袋水,还指给你去伊州的近路,能少走不少冤枉路。”他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但如果做不成……”他拍了拍腰间的刀鞘,意思不言而喻。
夜幕很快降临,戈壁的气温骤降,寒气刺骨。姚则远就着部落燃起的篝火,在《水利工程概要》的空白处写下新的注脚,把白天观察到的地形、土壤情况一一记录下来,规划着明日的改道方案。
毡帐深处,青年为老者裹紧皮袄,忍不住问道:“首领,真要信他?万一他又是骗我们的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