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道,“认不得蒸汽阀位置、看不懂舰船构造图的,明早直接滚去炊事班烧灶,别在水师里占着位置不干活。”

    江枫重重点头,将册子揣进怀里,转身继续操练队伍。阳光穿透晨雾,照在兵士们黝黑的脸上,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暮色压城时,武选司主事抱着一摞新拟的任免文书,小心翼翼地撞进值房。姚则远正往东南海图上插木签,每个木签都代表一处水师布防要点,头也不抬地说:“念。”

    “擢升原宁波水师把总陈平为参将,掌新编快船队;调登州水师千户赵敢任炮术教习……”主事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细若蚊蚋,“革职者共四十一人,包括、包括两位伯爵世孙。”

    姚则远拔出一枚标着“永昌伯”的朱签,随手扔进废纸篓,声音没有丝毫波澜:“让陈平、赵敢即刻来见我。”

    烛火燃到子时,陈平与赵敢才从值房退出,两人眼眶通红,脸上满是激动与坚定。姚则远吹熄灯烛,刚要起身,就听见院墙外飘来零碎的咒骂声。

    “真当兵部是他姚家的私塾?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等着瞧,御史台明日必定会参他跋扈专断!”

    姚则远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泼掉案上的残茶。茶水溅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墙外的咒骂声戛然而止,只剩夜雾漫过石阶的沙沙声。

    五日后,校场举行考核,检验选拔与操练的成果。陈平带领的快船队在突袭演练中表现惊人,凭借灵活的走位和迅猛的攻势,撞翻了七艘靶船,引得观礼台上阵阵喝彩;赵敢操练的火炮队更是不负众望,十发八中,精准命中目标,唯有一枚铁弹稍稍偏移,误击了观礼台的角落,惊得武选司主事跌进旁边的茶沫筐,引得众人哄笑。

    先前骂得最凶的退役参将缩在人群后啃着炊饼,忽然被一个少年兵卒拽住了袖口。那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神却格外明亮,摊开掌心,露出一个铁制机栝:“老将军您瞧!这是赵教习改良的火炮闩机!原先打三发就卡壳,现下能连打十发都不卡顿!”

    老参将梗着脖子,嘴里嘟囔着“不过是些奇技淫巧”,目光却黏在那机栝上移不开,眼神里渐渐多了几分复杂。

    场中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江枫带领的登船队正在模拟夜袭,三十名兵士沿着绳网迅速蹿上三丈高的舰模,动作敏捷如猿猴,腰刀挥舞间,九成标靶被砍落,干净利落。

    姚则远扶着观礼台的栏杆,望着场中士气高昂的兵士们,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东南风吹散他袖管上淡淡的墨臭,带来海盐与铁锈混杂的气息,那是水师独有的味道。

    武选司主事小跑着递上新的呈报,脸上带着几分讨好:“大人,弹劾您的折子今早全被司礼监驳回了,陛下还批了『知兵当如是』五个字,可见对您的做法极为认可。”

    场中忽然响起整齐的歌声,兵士们拄着长刀,齐声吼唱《破浪曲》,声浪如浪头拍岸,撞碎在城墙下,久久回荡。姚则远下意识地摸向袖袋,指尖触到一枚冰凉的物事——那是今晨工匠呈来的新式舵轮模型,齿扣咬合处还沾着新鲜的铁屑,泛着冷光。

    他低头看着那枚模型,忽然想起在明州时,水师战船因设备陈旧、将领无能而节节败退的惨状;想起西疆百姓因缺水少食而困苦不堪的模样;更想起泉州城破后,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的惨景。

    “传令下去。”姚则远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东南方,那里是蓝夷舰队盘踞的方向,“各营主将明日卯时来舰议事。整顿水师,操练兵士,改良军械,一切都已就绪。”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是时候,给蓝夷还以颜色,给沿海百姓一个交代了!”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校场上,将兵士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操练的呐喊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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