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飘来时,营地最后一盏风灯被巡夜兵卒掐灭。江枫的身影从粮草垛后闪出,两个穿着夜行衣的汉子立刻贴上来,三人宛如墨汁滴入砚台,转瞬便与夜色融为一体。其中一人转身时,腰侧露出半截缠着红绳的竹管——那是水匪用来传讯的芦哨,此刻成了他们联络的信物。

    姚则远站在帐外阴影里,夜风将他玄色官服的袖袍鼓荡如帆。远处城楼传来的更漏声仿若蒙着层纱,时断时续地飘荡在夜气中。他左手拇指无意识地刮擦着刀柄上的缠绳,牛皮绳与粗粝指腹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每一声都似在积蓄力量。

    当冬天那缕灰云吞没残月的刹那,他忽然松开刀柄,任由夜风将袖中暗藏的半片符纸卷向黑暗深处——符纸上朱砂画的鸟形,正与江枫衣领内衬的暗纹一模一样,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意味着行动正式开始。

    营地外,明州城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城墙下的阴影里,不知藏着多少杀机。姚则远望着那片沉沉的黑暗,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今夜过后,明州城要么重见天日,要么陷入更深的炼狱,而他别无选择,只能一往无前。

    江枫携着两名义士,宛如三道幽魅之影,悄无声息地逼近西水门。城门下,几个假扮力夫的暗探正靠在墙根打盹,腰间的铜扣在月光下偶尔闪过一丝冷光。江枫抬手做了个噤声之姿,三人分工井然,似猎豹般迅猛扑去。没有多余的声响,只有几声短促的闷哼,暗探们便倒在了血泊中,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清理完暗哨,江枫示意义士们打开西水门的暗闩。门轴转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惊得远处几只夜鸟扑棱棱飞起。“动作快,按计划控制街巷。”江枫压低嗓音吩咐,率先闪身而入,身影很快隐没于街巷的幽暗之中。

    与此同时,南门方向,扮成运菜贩子的二队也开始行动。几辆满载蔬菜的马车缓缓驶近城门,守城的兵卒打着哈欠,踱步上前查验。“早啊,王头,今日的菜新鲜得很,要不要先挑几斤?”领头的义士满脸堆笑,递过一包碎银。

    王头掂了掂碎银,脸上浮现出贪婪之色,挥了挥手:“进去吧进去吧,快点卸完,别堵着道。”

    马车刚进城,义士们便迅速抽出藏在蔬菜下的兵刃,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守城兵卒。“按预定方案,控制主要路口,不许放任何人进出。”领头的义士低喝一声,众人立刻散开,动作麻利地布置起来。

    而姚则远统领的三队,正趁着夜色,沿着水道向码头疾行。木船在水面上悄无声息地滑行,桨叶激起细碎的水花。姚则远立在船头,目光如鹰般锐利,扫视着两岸的动静。水道两旁的芦苇丛中,偶尔闪过几道黑影,都是魏庸埋伏的暗哨。

    “准备动手。”姚则远低声下令,手中的弯刀寒光一闪。船上的亲兵们立刻抽出兵刃,做好了战斗准备。当船靠近芦苇丛时,暗哨们突然发难,箭矢如骤雨般射来。

    “盾牌!”姚则远一声令下,亲兵们举起盾牌,挡住了密集的箭矢。同时,几名家丁张弓搭箭,精准地射向芦苇丛中的暗哨。惨叫声接连不断,暗哨们纷纷倒地,水道很快恢复了平静。

    “继续前进,加快速度。”姚则远抹去脸上溅到的血滴,眼神愈发坚毅。他知道,码头才是真正的主战场,那里有魏庸最精锐的护卫,还有等待交易的烟贩和蓝夷商人。

    船行至码头附近,姚则远示意众人弃船登岸。码头寂静无声,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挂在货栈门口,投下斑驳的光影。“注意隐蔽,摸清敌人部署。”姚则远吩咐道,率先猫着腰钻进了一处废弃的货仓。

    货仓里,透过木板的缝隙,能清晰地看到码头中央的商会馆。馆外灯火通明,几十名手持长刀的护卫来回巡逻,警惕性极高。馆内隐约传来喧哗声,夹杂着大炎官话和蓝夷俚语,显然交易已经开始。

    “江枫那边想必已得手,我们依计行事,里应外合。”姚则远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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