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中那丝恍惚迅速褪去,只剩下冰封般的清明。

    现在,他的命,还捏在她手里。

    她轻轻拍了拍银杏紧绷的肩膀,语气平静无波:“无妨,银杏。你先去看看秋月那边晚膳准备得如何了,我有些饿了。”

    银杏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又警惕地瞪了萧云澈一眼。

    见自家小姐眼神镇定,便不再多言,低低应了一声“是”,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轻轻将房门带上。

    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沈惜念仿佛没看见屋内多了个不速之客,径自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片刻后才抬眸,看向好整以暇坐在那里的萧云澈,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和疏离:

    “宸王殿下如此深夜,擅闯自己弟妹的房中……恐怕,不太妥当吧?”

    白日里,这厮不是还与她大谈‘男女大防’、‘于礼不合’么?

    萧云澈闻言,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收起你这副装模作样的嘴脸。本王看着恶心。”

    沈惜念放下茶杯,缓缓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姿态优雅从容,仿佛只是在接待一个寻常客人。

    “装模作样?”她微微歪头,露出一个看似纯良的笑容,“若我没记错的话,白日里,我家夫君可是亲口下令,请人‘帮’宸王殿下您搬家呢。都被主人家下了逐客令,殿下怎么还如此有‘脸面’,留在霍府不肯走呢?”

    她这话说得轻飘飘,却字字戳在萧云澈的痛处。

    萧云澈脸色一沉,眼中寒芒乍现,冷笑道:“霍大将军是本王的亲舅舅,你以为,凭你三言两语的挑拨,就能让我们甥舅、表兄弟之间彻底决裂?沈惜念,你若打着这个算盘,现在就可以死了这条心。”

    他顿了顿,目光如毒蛇般缠绕上沈惜念,带着浓重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恶意:“本王还以为,你们夫妻关系有多和睦呢。呵,结果呢?”

    “听说方才在账房,你可是威风得很,连启明都给打了?”

    “沈惜念,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本王的表弟,霍家的少主都敢动!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面对他疾言厉色的质问,沈惜念神色不变,甚至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是什么东西?就凭我现在是霍家名正言顺的主母,霍启明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抬起眼,迎上萧云澈冰冷的目光,语气带着一丝无辜的嘲讽:

    “至于打夫君……殿下这话可冤枉我了。要怪,就该怪那位李妈妈,还有您那位情深义重的表弟自己。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要替他的奶娘挨那剩下的板子。我可没有逼他。殿下若是不忿,该去找李妈妈理论,或是去问问您表弟,为何如此‘孝顺’,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