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这消息早在意料之中。
自从嫁入霍家,她便暗中授意秋月和银杏,借着整顿内务、熟悉人手的由头,将霍府上下所有人员的底细,仔仔细细地摸排了一遍。
她深知,想要在这陌生的北境站稳脚跟,甚至借霍家之力成事,就必须将府中潜在的威胁和不稳定因素牢牢掌控在手中。
这一个月来,一些原本安插在各处来源不明的眼线,以及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已被她借着各种由头,或敲打,或调离,或干脆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经过这番不动声色的人员洗牌,她对霍府的掌控力已大大增强。
李妈妈在外人看来,守寡多年。
可现实远不止如此,她在丈夫死后第五年,偷偷生下了一个儿子,并且一直寄养在老家,直到前年才接到北境,在外赁屋居住。
更关键的是,李妈妈几乎将所有的私蓄和能从府中弄到的银钱,都填进了这个儿子嗜赌的无底洞里。
银杏的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小姐,咱们现在掌握了李妈妈这个大把柄,要不要……干脆把这事儿捅出去?一个寡居仆妇私通生子,还欺瞒主家多年,这罪名,足够将她彻底赶出霍府,甚至让她身败名裂了。”
沈惜念轻轻放下玉箸,拿起旁边的素白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这才抬眸看向银杏,缓缓摇了摇头。
“不可。”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女子在这世道,生存本就不易。李妈妈当年选择留下这个孩子,独自承担,无论对错,这孩子如今就是她最大的软肋,也是她活下去的一部分念想。我们拿捏住这个软肋即可,不必赶尽杀绝,让她身败名裂。”
这些时日,她一直在想,为何霍家父子二人,会对李妈妈纵容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仅仅因为她是已故霍夫人的陪嫁丫鬟,奶大了霍启明?
这个理由,或许能解释一两分情面,但绝对不足以让他们对她一再破例,甚至到了是非不分、规矩不顾的程度。
这里面,一定有她们不知道的隐情。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思忖的精光:“没准我们还能通过这个私生子,引出一些更大的秘密呢。”
秋月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眼中满是钦佩。
小姐思虑之深远,手段之老辣,远超她的想象。
沈惜念瞥了一眼窗外渐亮的天色,唇角微勾:“不过眼下,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夫君昨夜‘代母受过’,我这个做妻子的,若是毫无表示,岂不显得太过冷血?”
她看向秋月和银杏:“走吧,随我去一趟东襄阁。”
总得让人知道,她对夫君还是‘关怀备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