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心跳’,可能都在消耗最后的储备。”
岳坤沉默地看着那三个刺眼的“凹坑”。那不是敌意的信号,甚至不是求救的信号。那是一个垂危躯体本能的生命体征显示,规律,脆弱,且不知还能持续多久。第三区没有“要挟”的资本,他们自身已站在了悬崖的最边缘。铼-187对他们而言,恐怕已不是“战略资源”,而是维系这套脆弱“生命维持脉冲”的、最后的可能性之一。
“这意味着什么?”苏妍问。
“意味着我们的时间窗口可能比计算得更紧。”岳坤的声音有些干涩,“也意味着,我们到达时,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完整的基地,而是一个在生存极限上挣扎的幸存者集合体。获取铼-187的‘谈判’,将变成在对方生死线边缘的、极其残酷的资源再分配。”
这不是人与人的对立。这是生存需求与生存需求,在绝对匮乏条件下的残酷碰撞。是自然规律和技术瓶颈共同写就的死局。
“指挥部知道吗?”
“数据刚刚解密完成,我是第一个调阅的。”苏妍关掉平板,“正式简报一小时后上传。王部长他们会看到,可以预见,反对声浪会再次高涨。”
“计划不会改变。”岳坤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僵硬的脖颈,“条件已经批准,只是执行难度系数变了。我们需要调整预案,尤其是与第三区接触时的应急预案。不能假设对方有完整的接待和协作能力。”
苏妍点头,随即递过另一份文件:“还有这个。你的小队成员最终名单和档案。”
岳坤接过。名单上除了他自己和苏妍(她的专业背景和坚持使她无可替代),第三个名字是赵铁军,后面跟着一长串简练的标注:前国家灾害紧急救援队精英分队指挥官,参与过十七次深层矿难及地震后复杂结构救援,拥有地质工程与紧急医疗双背景,心理评估显示其风险承受阈值极高,但在协议框架内行事风格极其严谨。
第四个名字是林雨。秦海川极力推荐的地质学家,二十七岁,博士学位,主攻方向是俯冲带流体运移与稀有元素富集机制,曾在东海第三区进行过为期三个月的实地地质填图。档案备注栏有一行小字:“曾与岳振华教授有学术通信,对其谐振探测理论有较深理解,主动申请加入。”
一支四人小队:理论导航、能源数据、生存救援、区域地质。一个在纸面上看起来精简到极致,也专业到极致的组合。
“赵铁军半小时后会在C3装备区等你,进行首次任务对接。”苏妍看了一眼时间,“林雨明天早上六点前报到。我们需要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初步磨合和装备熟悉。”
“明白。”
C3区位于基地最下层,毗邻“盘古”地热开采区的边缘。这里空气闷热,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和臭氧味道。巨大的合金架上,分类摆放着各种岳坤叫不出名字的工程设备和探险装备。
赵铁军就在一排存放便携式地质雷达的货架旁。他背对着入口,正在检查一台设备的天线阵列。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
他比档案照片上看起来更精悍。寸头,面部线条像是用岩刻刀削出来的,一道浅疤从左边眉梢斜向下,没入衣领。眼神平静,但岳坤能感觉到那种平静之下高度专注的审视,像雷达在扫描。
“岳博士。”赵铁军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点沙哑,是长期在嘈杂环境中喊话留下的痕迹。他没有寒暄,直接指向旁边工作台上已经打开的一份厚厚的纸质文件——正是那份附有二十七条条件的计划书。“附录D,第十七款,关于‘通道理论不存在’情况下的强制折返程序,我有几个操作性问题需要明确。”
岳坤走过去。“请说。”
赵铁军用指尖点在条款上:“这里写,‘连续七十二小时无有效谐振信号增强,或遭遇不可逾越之自然障壁,经指挥官与安保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