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记在日志里:‘七月三日,卡箍松动,已紧固。声音消失,世界清净了。’”

    林雨笑了起来:“很像是老派科学家的风格。”

    车外传来金属敲击声和赵铁军简短的指令:“扳手……对,3号。再半圈。好了。”大约八分钟后,两人钻回车厢。

    “嘀嗒”声消失了。

    苏妍脱下防护服,一边擦手一边说:“确实是34号管路的备用固定卡箍。主卡箍十五年前就换了新型号,但这个备用卡箍还是老式的弹簧钢片结构,疲劳断裂了一半。”她瞥了赵铁军一眼,“你怎么能通过听声音就判断得这么准?”

    “矿难救援时学的。”赵铁军把工具收好,“巷道坍塌后,判断被困者位置,很多时候就是靠听——听敲击管道的回声,听岩层内部的摩擦声。声音在固体里传递的信息,比你们传感器丰富多了。”

    “所以说,经验主义偶尔也能战胜数据主义?”苏妍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是经验主义辅助数据主义。”赵铁军纠正,“如果我没听到共振腔效应,也会相信你的频谱分析。但两者矛盾时……我选择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再找数据支持。”

    这个小插曲似乎打破了车内持续数小时的沉闷。车辆重新启动后,气氛轻松了些。

    又行驶了一小时,岳坤将车停在一处相对宽阔的河床平台,决定进行第一次长时间休整和车外勘察。四人穿戴好全防护服,依次从气闸舱走出。

    站在古河道底部的感觉,与在车内透过观察窗看完全不同。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头灯的光束像脆弱的矛,刺不透这积淀了百万年的寂静。空气静止得可怕,能听到自己呼吸阀规律的“嘶嘶”声。

    但很快,林雨有了发现。

    “看这里!”她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压抑的兴奋。她站在左侧岩壁下方,头灯照着一片大约两平方米的区域。

    其他人围过去。岩壁上生长着大片的、羽毛状的白色晶体,每一条“羽毛”都纤细如发丝,却又精致地分着枝杈,层层叠叠,在灯光下折射出柔和的珍珠光泽。更深处,还有淡黄色和浅紫色的晶体丛,像被冻结的火焰,或是微缩的森林。

    “纤维状石膏和文石的共生体。”林雨的声音近乎赞叹,“形成条件非常苛刻……需要超饱和的溶液在绝对静止的环境中缓慢析出。看这个分形结构——它可能已经生长了几万年,甚至更久。在我们下来之前,从没有人看过它们。”

    她小心翼翼地用取样工具采集了最小的一簇,放入密封盒。“像不像……地下深处的雪花?”

    苏妍蹲下身,用环境扫描仪检测晶体周围的辐射背景。“辐射水平确实轻微偏高,但稳定。可能是这些矿物中某些微量元素衰变释放的能量,提供了晶体生长的微弱驱动。”她顿了顿,“某种意义上,这是‘地心支点’的另一种表现形式——用微不足道的能量,在漫长的时间里,建造出美丽而脆弱的结构。”

    赵铁军没有看晶体,他在检查车体与地面的接触情况,以及周围岩壁的稳定性。“欣赏完了吗?我们该检查能源接口了。”

    现实问题拉回了注意力。苏妍走到车侧,将地热转换接口的探针插入河床砾石的缝隙中。探针会自动向下钻探最多五米,寻找温度梯度足够的岩层。

    等待数据时,大家回到车内脱掉防护服。林雨把那个装着“地下雪花”的密封盒放在仪表盘旁,晶体在车内灯光下闪闪发亮。

    “至少我们带走了这片风景的一部分。”她说。

    探针的数据在十分钟后传回:深度五米处的岩层温度仅比地表高2.1摄氏度。热流密度极低。

    “不足以驱动转换器产生有效电流。”苏妍看着结果,语气平静,“我们至少要找到温度梯度超过每米15度的区域。这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