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砚趁这混乱的间隙,冲向山坳深处。那里矗立着一块巨大的崩裂崖石,传说中是当年宋军最后跳海殉国之处。山河印在此刻剧烈震动,仿佛要脱手飞出,直投向那块巨岩。

    他扑到岩下,手掌按上冰冷潮湿的石面。

    就在接触的瞬间,所有的幻听、幻视如潮水般退去。一种浩瀚、悲怆却无比醇厚的能量,从大地深处,从无数沉眠的魂灵中,缓缓苏醒。它透过岩石,流入山河印,再涌入林砚枯竭的经脉。

    温暖。沉重。像背负起一整段历史。

    但身后的杀机已至。百夫长显然克服了短暂的恐惧,眼神恢复狼一般的狠戾,弯刀带着破风声斩向林砚的后颈。

    林砚没有回头。

    他握着正在重新焕发光华的山河印,轻声说:“你们惊扰的,不只是我。”

    崖石之上,恍惚有无数透明的人影站立。他们衣袍破碎,甲胄不全,但脊梁挺得笔直。风穿过那些虚无的轮廓,发出呜咽般的共鸣,像是海涛,也像是战歌。

    弯刀,停在了半空。

    百夫长和他的士兵僵在原地,瞳孔放大,仿佛看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不是鬼魂,是他们刀下从未真正散去的“正气”,是这片山河记住了每一滴血、每一次不屈的呐喊,并在三百年后,向惊扰安眠者投下沉默的一瞥。

    林砚深吸一口气,将彻底复苏的山河印按在心口。光芒内敛,温润如初。

    能量已续。路,还得继续走。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些被无形威压震慑的元军,转身没入渐浓的夜色。身后,古战场重归寂静,只有风还在呜咽,诉说着从未被遗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