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感觉到了。
里面有东西活着。
不是亡魂,是机器。一台还没死透的伪阴兵装置,仍在运转,阴气微弱但持续输出,像心跳。
我抬手示意她别动。
我自己上前,唢呐对准车门,准备强震清除。
就在这时,站台角落传来一声咔哒。
像是机械启动的声音。
我转头。
一个穿旧西装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抱着一台肩扛式摄像机。镜头盖打开,红灯亮着。
他是亡魂。
我没见过他,但他站的位置不对。不在轨道边,也不朝向车辆。他面对的是整个现场,镜头正对着我和吊死鬼,还有那八辆车。
他动了动手腕,调整焦距。
然后他按下录制键。
画面开始记录。
我愣了一瞬。这种老式设备早就淘汰了,电池也不可能撑到现在。除非……
他的执念在给它充电。
他生前是个记者。我从他胸前的证件牌上看到名字和单位。他死于一次公交事故调查,资料我后来查过。他是唯一一个追到协会参与线索的人,然后失踪。
现在他回来了。
而且他记得自己是谁。
他把镜头转向第一辆车,拍下车门上的协会徽记。又转向车厢内部,拍下被破坏的伪阴兵装置。最后,他转身,对着吊死鬼拍下她焦黑的发丝和残缺的舌头。
他拍得很稳。
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证明。
拍完,他放下摄像机,走向附近一台废弃的信息亭。机器早就断电,屏幕碎裂。他把手按在终端口上,指节发白。
亡魂可以接入灵网。通过共感,上传记忆片段。
他在传视频。
我看着他操作。没有阻止。这种事不需要我说话。
几分钟后,他回头,对我点点头。
视频已上传,匿名发布,标题只有一句:“他们说他是怪物,可怪物在救人。”
做完这些,他回到原位,重新举起摄像机,继续拍摄。
我收回视线。
最后一辆车还在等着。
我走上前,唢呐对准车门内侧。
深吸一口气。
吹出《破障音》。
高频震荡直接轰进装置核心。
那东西挣扎了一下,发出刺耳鸣叫,随后炸开一团黑雾。
雾气扩散,又被站台残留的阴阵吸走。
第八颗炸弹,拆了。
全部完成。
我放下唢呐,腿一软,差点跪下。我撑住车门,站稳。嘴里药丸已经化完,只剩苦味。
吊死鬼走过来,站在我旁边。她的发丝正在缓慢恢复,新生的部分更密了些。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远处传来手机铃声。
不是活人的手机。是亡魂感应到灵网波动产生的共鸣。一台又一台,从四面八方响起。
有人看到了视频。
评论开始刷屏。
“那是陆阴九?他不是通缉犯吗?”
“你们看清楚,那些装置上有协会标志!”
“伪阴兵是他们放的?不是亡魂干的?”
“吊死鬼为他挡酸雾……她都这样了还在拆弹?”
舆论在变。
不再是“陆阴九引发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