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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殡仪馆后门的水泥路上,右手还握着唢呐,左手按在耳钉上。它烫得像刚从火里捞出来。前方三步远,那个穿寿衣的人转过身来,脸是空的,没有五官,只有一道缝合线从嘴角裂开。他不是活人。
也不是普通的鬼。
我见过这种存在——魂启仪式那天,七个穿寿衣的人围成一圈,其中一个就是他。当时他只说了一句“此约反噬极强”,就消失了。现在他又出现了,但这次,他的身体不断晃动,像是随时会散掉。
我没动,也没让吊死鬼出手。
她站在我身后一步,长发垂地,一动不动。我知道她在等我的命令,但我现在不能分心。眼前这个人,能打破空间规则出现在这里,一定不是为了杀我。
他是来传话的。
寿衣老者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块碎裂的玉片,通体暗红,像是浸过血。那东西一出现,我耳钉就震了一下,和它产生了共鸣。
“你触了不该触的东西。”他的声音像铁片刮过石板,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感。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继续说:“那块石碑……不是凡物。它是阴府封印,埋在乱坟岗最深处。你用血激活了它,签下的‘万鬼约’,是破印的钥匙。”
我喉咙发紧。
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误打误撞觉醒了个冷门御兽体系,可现在听他说,我根本不是觉醒者,我是被选中的破坏者。
“什么意思?”我终于开口。
“意思是,”他声音更低,“你每收一只鬼,就是在松一道锁。等到三把冥河锁全部打开,阴府就会重启。到那时,亡魂将不再受管束,阳世会变成炼狱。”
我咬破了舌尖,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些信息太重,压得人喘不过气。但我不能乱。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第一把锁在哪?”
他刚要回答,脖子突然扭曲,几条黑色触须从皮肤下钻出,缠住他的手臂和腰。那些触须像是从地底伸出来的,表面布满吸盘,还在滴着黑水。
老者闷哼一声,身体开始被往下拉。地面没裂,但他脚下的水泥却像泥沼一样陷了下去。
“民国殡仪馆旧址!”他强行稳住身形,吼了出来,“地窖最底层!找到第一把冥河锁!否则……”
话没说完,更多触须破土而出,缠住他的头、肩膀、双腿。他整个人被猛地拽向地面,寿衣撕裂,发出刺耳的布帛声。
就在他彻底消失前,一段布片被扯了下来,飘在空中,缓缓落下。
我冲上前一步,唢呐横扫,挑起那片残布,没用手碰。它落在我的袖口,颜色惨白,边缘染着暗红血迹。
老者不见了。
地面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我知道刚才不是幻觉。
我低头看着袖中的寿衣残片,耳钉还在震,频率和这块布一致。它上面有东西,不是单纯的布料,而是承载了某种意识残留。
我闭眼,把意识沉进去。
画面闪现——一座石碑深埋地下,碑面刻满逆向流转的阴文,根部缠绕七具尸体,全都穿着寿衣。它们的手扣在碑身上,像是在压制,又像是在供养。
然后是三个锁形虚影,分别悬浮在不同方位。其中一个,就在我刚才听到的地点:民国殡仪馆旧址。
信息断了。
我睁开眼,嘴里那颗薄荷糖已经化完,只剩一点苦味贴在舌根。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吊死鬼的绳结会断。
不是因为她弱,是因为整个体系在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