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灯管全爆。
怨灵在外头痛了。
我嘴角动了下。找到了。
它怕这个调子。不是怕声音,是怕被唤醒。它不是普通的怨灵,它是被封在里面的人。有人把它钉在这儿,用阵法压着,时间太久,魂都烂了,变成现在这样。
但它还记得这段曲子。
我父亲以前值班时,每天半夜都会放一遍录音。说是“安抚”,其实是维持封印。那台老录音机现在还在我房间抽屉里,磁带早就坏了。但我记得旋律。
我又吹了一遍,这次加了点颤音。石碑裂缝扩大一丝,黑雾从里面喷出来,撞在墙上又缩回去。外面怨灵的动作停了,像是僵住。
有效。
它现在是半疯状态,靠本能行动。吃怨气,吞攻击,变强。但它本体被锁,不能完全出来。它刚才不去追我们,是因为它动不了太远。它只能在阵眼范围内活动,每一步都得踩对位置,不然会被反噬。
所以它停步,是因为到了边界。
所以它看向档案室,是因为那里有和这地下室对应的另一个阵眼。
它想找出口。
而我现在,站在它的命门上。
我放下唢呐,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新糖,塞进嘴里。薄荷味冲上来,脑子更清。我盯着石碑,低声说:“你被人关在这儿,不是自己想出来的。你现在杀人,吃鬼,都是因为憋得太久。可你要是真想逃,刚才就该追我们,而不是站那儿发呆。”
石碑没反应。
“你是在等谁来?”
话音刚落,外面又是一声吼。这次更近。楼梯传来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下来。
吊死鬼在上面,她没叫我。说明情况还没失控。
但时间不多了。
我举起唢呐,准备再吹一段。这次要长一点,把它的意识彻底搅乱。只要它在外崩溃,本体松动,就有机会破阵。
可就在我抬手时,石碑里的影子突然转向我。
它原本是背对的。
现在它面对我了。
它的脸贴在裂缝上,看不清五官,但我知道它在看我。
我停下动作。
它没动,也没出声。只是贴在那里,像在确认什么。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我爸说过,三十年前,前任馆主死的时候,没人敢收尸。他是自己把自己封在这碑里的。临死前留下一句话——
“等姓陆的后代来。”
我姓陆。
我父亲叫陆守义。我爷爷叫陆德昌。我们家三代都在这殡仪馆做事。
我站在原地,嘴里的糖突然不甜了。
石碑里的影子抬起手,轻轻碰了下裂缝。
像是在打招呼。
我抬起唢呐的手僵在半空。
它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