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老板娘特意加了两个菜。吃饭间,周铁问起镇上的情况。老板娘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地少人多,租子又重,年轻人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去年要不是晓月院长来,那场瘟疫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镇上有学堂吗?”柳依依问。
“有个私塾,教四书五经的,一年束脩要五两银子,谁上得起啊。”老板娘摇头,“倒是有些孩子,晚上聚在我这儿,让我教他们认几个字——我年轻时在城里大户人家做过丫鬟,识得一些。”
柳依依眼睛一亮:“大娘,您能教孩子们识字?”
“瞎教呗,总比当睁眼瞎强。”老板娘不好意思地笑笑,“但就会那么几百个字,教完了就没得教了。”
柳依依从行李中拿出几本小册子:“这是财武学院编的《千字文》,专为百姓识字用的,教的都是常用字,还配上图画。大娘,这几本送给您,您可以照着教孩子们。”
老板娘接过册子,翻了几页,手微微颤抖:“这……这太好了!字大,还有画,连我都能看懂!姑娘,谢谢你,我替镇上的孩子们谢谢你!”
那一夜,周铁久久不能入睡。他走到客栈院子里,看见柳依依正借着月光,在小本子上写着什么。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他轻声问。
柳依依抬起头,月光照在她的侧脸上,显得格外沉静:“在记录今天的事。老板娘,孩子们,还有那些渴望识字却又无能为力的人们……这些都是诗的材料。”
“诗?”周铁在她身边坐下,“我以为诗都是风花雪月,才子佳人。”
“那是贵族们的诗。”柳依依摇摇头,“我想写的,是百姓的诗,是真实的诗。就像财先生说的:‘剑出鞘,非为杀戮;财入怀,只为温饱。’这才是真正打动人心的东西。”
她翻开本子,念出几行:
“铁锤落,星火溅,不是为铸宝剑;
犁头深,泥土翻,只求来年仓满。
识字童,朗朗声,穿透千年黑暗;
医者手,轻轻抚,驱散病痛严寒。”
周铁听着,心中涌起一股热流。这些朴素的句子,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风花雪月都更有力量。
“这就是你要写的《财有武赋》?”
“只是开始。”柳依依合上本子,“我想用长诗的形式,把财先生的故事,把像老板娘、像野狼坡乡亲们这样的普通人的故事,都写进去。让后来的人知道,曾经有这样一个人,这样一群人,在努力让世界变好。”
她看着周铁:“你知道吗?诗和剑一样,都可以改变世界。剑改变的是现实,诗改变的是人心。”
周铁若有所思。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把技术看得太重,而忽略了文化的力量。是的,改良农具能让农民少受累,但只有当他们明白为什么可以少受累,当他们有了改变的意识,技术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就像野狼坡的采矿合作社——技术方案再完美,如果村民们没有团结的意识,没有为自己争取权益的决心,最终还是会被地主乡绅攫取利益。
剑与诗,缺一不可。
第四天下午,他们终于抵达了野狼坡。
和上次来时不同,如今的野狼坡有了生气。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老人正在下棋,孩子们在周围追逐嬉戏。看见马车进村,一个眼尖的孩子大喊:“铁子哥回来了!”
村民们闻声涌出,很快就把马车围住了。陈族长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在最前面,看见周铁下车,老泪纵横:“铁子,你可回来了!”
“陈爷爷,我回来了。”周铁扶住老人,“还带了几个朋友,都是来帮咱们的。”
他介绍了陈禾、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