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
这张纸要大得多,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附着几张简图和账目。云殊快速浏览,越看越是心惊。
周家贪墨军饷,数额高达三百万两白银。
私铸兵器,在城外山庄设有秘密工坊,这些年打造的刀剑足够装备一支万人军队。
勾结北狄,暗中贩卖军情,换取北狄的良马和皮毛。
甚至在宫中安插眼线,连陛下每日的饮食起居都有人记录上报。
最触目惊心的是最后一条:周崇曾暗中联络几位藩王,密谋在陛下病重时,拥立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为帝,自己摄政。
这已经不是贪墨枉法,这是谋逆大罪!
云殊深吸一口气,将两张纸小心叠好,重新用油纸包裹,放入锦盒最底层。然后她才从怀中取出母亲留下的那封信,又仔细读了一遍。
“若你已嫁入沈家,可将此事告知沈阙,他会帮你。”
母亲对沈阙如此信任,是知道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吗?还是说,当年沈阙对陆家下手,真有不得已的苦衷?
云殊不知道。
她只知道,此刻握着这份证据,她的手在抖。
这不是普通的罪证,这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能扳倒周家,为陆家翻案;用得不好,会引火烧身,死无葬身之地。
她必须谨慎,必须万无一失。
“青鸾。”她唤道。
门开了,青鸾进来:“娘子。”
“准备一下,”云殊将锦盒锁好,放回观音像暗格,“我要去见一个人。”
“谁?”
“沈阙。”
青鸾愣住了:“娘子,您不是说……”
“我改主意了。”云殊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夕阳西下,暮色四合,整个上京城笼罩在一片金红色的余晖中,美得不真实。
“这份证据,我一个人吞不下。”她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周家势大,陛下又……若是贸然呈报,只怕证据还没到御前,我就已经‘意外身亡’了。我需要一个够分量的人,和我一起承担风险。”
“沈相他……”青鸾迟疑,“值得信任吗?”
云殊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不知道。但母亲信他,淑妃信陆家——而陆家,曾与沈家是世交。”
这是她最后的赌注。
赌沈阙心中还有一丝良知,赌他对当年的事还有愧疚,赌他会为了扳倒周家,选择和她站在一起。
如果赌输了……
云殊闭上眼,脑海中浮现阿沅的笑脸。
那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永远离开上京,离开这些是非恩怨。
“备车吧。”她转身,“去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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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相府门前已亮起灯笼。
沈阙刚从兵部衙门回来,一身疲惫。今日朝堂上,周挺的人又找茬,说禁军军饷不足,要求增拨。他据理力争,双方唇枪舌剑,最后还是陛下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
“相爷,”沈青迎上来,“明珠阁的云娘子来了,在书房等候。”
沈阙脚步一顿:“她来了多久?”
“约莫一刻钟。属下请她去花厅,她坚持要在书房等。”
沈阙快步走向书房。推门进去时,云殊正站在书架前,仰头看着什么。听见声音,她转过身来。
暮色从窗外透进来,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她今日穿得素净,月白色的长袄,青灰色的褶裙,发间依旧只簪那支白玉兰簪,素净得像一枝雨后初绽的玉兰。
“沈相。”她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