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原来那块玉吗?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现在的她,没有退路。
沈家、云锦阁、她自己……都走在悬崖边上。往前一步可能是深渊,退后一步也可能是绝路。
而陆珩,是这条路上唯一肯向她伸出援手之人——哪怕那只手,也曾经松开过。
“小姐。”青黛找了过来,一幅气喘吁吁,“您怎么跑这儿来了?真是吓死我了……”
“没事。”沈琼音转身,“回去吧。周伯应该等着急了。”
主仆二人下山,上了马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沈琼音掀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玉清观的方向。
山门隐在云雾之中,看不真切。
回到沈府,周伯已经在偏院等着,脸色兴奋得发红。
“东家!成了!茧绸……织出来了!”
沈琼音精神一振:“带我去看!”
云锦阁后院的工作坊里,一架改良过的织机正在运转。梭子来回穿梭,织出的绸布在日光下泛着奇特的光泽——不像寻常丝绸那样光滑如镜,而是有细微的凹凸肌理,像树的年轮,又像水面的涟漪。
“这……”沈琼音上前,指尖抚过布面。
触感粗粝,却有一种原始的生命力。颜色也不是纯白,而是带着淡淡的米黄,像未经雕琢的璞玉。
“按东家给的方子,煮茧时少了一道工序,抽丝时也特意保留了茧衣的纤维。”周伯激动地说,“织出来的绸布虽然不够细腻,但韧性强,透气,而且……每一匹的花纹都不一样,全是天然形成的!”
沈琼音拿起旁边一块染了色的样品——靛蓝的底色上,深浅不一的纹路像是流动着的云。
“染色效果如何?”
“出奇的好!”负责染坊的老师傅回答,“这绸布吸色均匀,而且因为纹理深浅不同,染出来的颜色有层次感,比平纹绸更有韵味!”
沈琼音眼中闪过光芒。“现在一天能织多少?”。
“熟练的话,一匹布要织三天。”周伯算了算,“但如果多招些织工,把织机增加到十台,一天应该能出一匹。”
“太慢。”沈琼音摇头,“我要在十天内,至少织出二十匹来。”
“十天?二十匹?”周伯瞪大眼,“这不可能啊东家!就算日夜赶工……”
“那就日夜赶工。”沈琼音打断,“工钱三倍,伙食加倍。另外,你去城西的慈幼局,招些愿意学织布的女子——尤其是那些无家可归的寡妇、孤女。我教她们手艺,她们帮我赶工。”
周伯愣住了:“招……招那些人?东家,她们可都是……”
“都是被这世道抛弃的可怜人。”沈琼音淡淡道,“就像这茧绸,看似粗糙,不值钱。但用对了地方,它就是无价之宝。”
她转身,看着工作坊里忙碌的工匠们:“周伯,云锦阁要做的,从来不只是生意。还要让那些被看不起的东西,发出自己的光芒。”
周伯肃然起敬:“东家说得是。我这就去办!”
他匆匆离去。
沈琼音留在工作坊里,看着那匹刚刚织好的茧绸。
日光从窗户照进,在布面上跳跃。
她想起陆珩说的话——将计就计,合作演一场戏。
也许,她真的可以试着信他一次。
哪怕只有一次。
“青黛。”她轻声唤道。
“小姐?”
“准备笔墨。”沈琼音转身,“我要给陆大人……写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