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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声停了,所有人都看着他。

    “外面风大,沙子多,但你们知道吗?”李昭顿了顿,“这场沙暴过后,洼地那边的灌木可能会被吹走,但底下的根茎还在。沙子会盖住地上的痕迹,回鹘人的马蹄印、吐蕃人的足迹,都会被抹平。对我们来说,这是好事。”

    有人抬起头,眼中有了些神采。

    “铁山的矿洞,沙子吹不垮。盐泽的卤井,沙子埋不掉。”李昭继续说,“我们手里有七粒麦种,有盐卤,有铁矿石。只要人还在,这些东西就能变成粮,变成盐,变成铁。”

    风声呼啸,但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今天,我们可能会死在这儿。”李昭环视众人,“但如果我们活下来了,明天,后天,大后天……我们就要用这些种子、这些矿石,在这片荒地上种出麦子,炼出铁,煮出盐。我们要让这座废城,重新活过来。”

    屋子里寂静了片刻,只有风声。

    然后,陈三微弱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将军……我……我想看麦子熟……”

    李昭走过去,蹲在他身边:“你会看到的。我答应你。”

    陈三笑了,虽然很虚弱,但确实是笑了。

    刘大突然开口:“将军,我以前……我以前当过马贼,抢过商队,杀过人。但跟着您这几天,我……我觉得自己像个正经人了。”

    李昭看向他:“你本来就是正经人。乱世逼的。”

    刘大眼圈红了,低下头,用力抹了把脸。

    赵小乙小声问:“将军,我们真能在这儿种出麦子吗?我听老人说,这地方几百年都不长庄稼了……”

    “那就让它长。”李昭说,“没水,我们找水。地贫,我们施肥。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只要种子在土里,总有一天会发芽。”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虚妄。但他必须说。

    因为如果不说,人心就散了。

    风势似乎小了一点,至少屋顶不再发出那么可怕的响声了。沙子漏进来的速度也减缓了。

    “将军,您坐下歇会儿吧。”王猛扶着李昭坐回墙边,“伤口又渗血了。”

    李昭没拒绝。他确实累,累到骨头缝里都在疼。

    油灯的火苗稳定了些,昏黄的光照亮了屋子里的每一张脸。有年轻的,有年老的,有汉人,也有胡人面孔——刘大那伙土匪里有两个是沙陀人,乱世里混成土匪,现在也跟来了朔方。

    “说说吧。”李昭突然开口,“都说说,以前是干什么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人们面面相觑,没人先开口。

    “我先来。”李昭说,“我以前……在长安待过,读过书,后来从军,当到节度使。”他省略了穿越的部分,“家里没人了。父母早逝,没娶妻,没儿女。现在,你们就是我的兄弟。”

    沉默。

    然后,王猛说:“我是灵州人,家里五口人,爹娘,一个姐姐,一个弟弟。黄巢军过境时,姐姐被掳走了,爹娘被杀,弟弟……我找不着了。我投军,就想混口饭吃,后来跟了将军。”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攥紧的拳头在发抖。

    接着是赵小乙:“我是甘州人,家里是佃农。回鹘人来的时候,我爹把我塞进地窖,他们……他们在外面……等我爬出来,房子烧了,爹娘……都没了。我捡了把刀,跟着溃兵跑,后来遇到将军的队伍……”

    少年说不下去了,把脸埋在膝盖里。

    一个接一个,人们开始说自己的故事。有铁匠的儿子,有牧羊人,有逃荒的书生,有被部落驱逐的沙陀人。每个人的故事都沾着血,都带着泪。

    最后轮到刘大。他搓着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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