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腮,破肚。
李怀安的动作行云流水,菜刀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
刀尖沿着鱼腹轻轻一划,精准地避开了鱼胆。
他伸手进去,一掏,就把内脏完整地取了出来。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案板上干干净净,只有一点血水。
这哪里像是在杀鱼。
简直就像是镇上最好的绣娘在绣一幅最精美的画。
林婉儿张着小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她心里那座名为“恐惧”的厚厚冰山,在这一刻,好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
咔嚓。
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阳光从屋顶的破洞照进来,落在李怀安专注的侧脸上。
他光着膀子,身上肌肉线条虽然不夸张,却匀称有力。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地上。
这一刻的李怀安,和以前那个醉醺醺、满嘴污言秽语的败家子,判若两人。
“嫂子,别愣着,烧水!”
李怀安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
“啊?哦哦!”
林婉儿如梦初醒,慌忙站起来,差点又把板凳带倒。
她手忙脚乱地跑到灶台边,开始生火。
可她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地往李怀安那边瞟。
李怀安将鱼肉片成薄片,鱼骨剁成大块,鱼头劈成两半。
“鱼头鱼骨炖汤,大补。”
“鱼肉一半清蒸,一半红烧。”
他一边做,一边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教林婉
儿。
“这金丝红鲤是瑞兽,不能用寻常的猪油,会污了它的灵气,得用菜籽油。”
“去腥不能用料酒,得用姜片和葱白。”
林婉儿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东西,她听都没听过。
她只知道,做饭就是把东西扔进锅里煮熟。
原来……做饭还有这么多讲究?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请问……李二郎在家吗?”
李怀安回头。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伙子,是村西头的李狗蛋,平日里靠给村里人跑腿赚点辛苦钱。
李狗蛋探头探脑地往里看,当他看到案板上那堆金灿灿的鱼肉时,狠狠咽了口唾沫。
“二……二郎哥,孙寡妇托我给您带个话。”
李狗蛋不敢进来,站在门口小声说。
“她说,她知道错了,不该有眼不识泰山。”
“她家有上好的菜籽油和陈年老姜,还有半斤葱白,想……想孝敬您。”
李怀安停下手里的刀,擦了擦手。
他看向李狗蛋,笑了笑。
“她还说什么了?”
李狗蛋缩了缩脖子,小声说:“她说……她家炕头烧得热乎,酒也温好了,想请您过去……暖暖身子。”
“她说,她那的炕,可比您家这硬板床软和多了。”
“还说,只要您过去,要啥给啥。”
李怀安听完,还没说话,旁边的林婉儿却捏紧了衣角,脸色煞白。
她紧张地看着李怀安。
那个孙寡妇在村里是什么名声,她一清二楚。
以前二郎为了几口酒,什么没脸没皮的事都干得出来。
现在人家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