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空旷得有些吓人。
每隔十步,便立着一名身披玄甲的羽林卫。
手持长枪,腰悬佩刀。
头盔下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地盯着走来的一行人。
他们的手,始终按在刀柄上,指节绷得紧紧的,显然早已得了吩咐。
见到李景隆,这些羽林卫没有了半分行礼问安的意思。
反而个个如临大敌,枪尖微微前倾,杀气腾腾。
朱允熥跟在李景隆身后,偷瞄了几眼,脚步有些发虚。
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正顺着鬓角缓缓滑落,早已浸湿了衣领却浑然不知。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羽林卫身上散发出的寒意,那是属于沙场的、淬过血的戾气。
时隔数月,再次踏入这座皇宫,朱允熥只觉得恍如隔世。
曾几何时,这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御花园的秋千,文华殿的书案,乾清宫的暖阁,处处都留着他的足迹。
那时的他,还是父皇膝下听话懂事的孩童。
是皇爷爷常常嘘寒问暖的对象。
可如今,一切已如过眼云烟。
这座皇宫,本就该是他的家才对。
但此时,他却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脚下的青石板,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
两侧的宫墙,像是一双无形的巨手,正缓缓收拢,要将他困死在这里。
这皇宫,哪里还是什么金碧辉煌的帝王居所,分明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巨大陷阱。
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再也别想安然走出去。
可是凭什么?!
朱允熥的牙齿突然狠狠咬着下唇,一丝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清醒一些。
凭什么朱允炆能坐在那张龙椅上,接受百官朝拜?!
凭什么他朱允熥,只能像个罪人一样,被押解着踏入这座本该属于自己的宫殿?!
皇爷爷的偏爱,朝臣的拥护,与生俱来的名分...
明明这一切,都该是他的!
想到这里,一股难以遏制的不甘与怨恨,如同野草般在心底疯狂滋生。
他的后背,虽已被冷汗浸透,紧张得浑身发颤。
可那双低垂的眼眸里,却渐渐迸射出浓烈的恨意,几乎要将眼眶灼穿。
李景隆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自然察觉到了身后朱允熥的异样,却没有回头。
他只是微微侧耳,听着身后传来的甲胄摩擦声。
陆承渊带着几十名亲卫,不远不近地跟着。
“锵——”“锵——”
玄甲碰撞,声声入耳,像是催命的鼓点。
又像是在预示着,前方那座奉天殿内,早已暗藏了刀光剑影,杀机四伏。
这条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奉天殿那高大巍峨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尽头。
朱红的殿门大开着,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李景隆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入大殿。
但殿内的景象,却让他瞳孔微微一缩。
御座之上,端坐着朱允炆。
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十二章纹冕冠。
面色冷峻,眉眼间满是威严,只是那紧抿的唇角,却似乎泄露了他心底的焦躁。
御座之侧,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