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叠叠的纱帐。

    纱帐一角被挽起,现出了躺在床上的朱允熥。

    他终于睁开了双眼,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温和的眸子,此刻却显得有些浑浊。

    昨夜遇刺,他失血过多,伤势沉重。

    此刻的他,面色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变得干裂起皮。

    他整个人陷在柔软的锦被里,看起来虚弱得不堪一击,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

    李景隆快步走到床边,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床上的人。

    他看着朱允熥虚弱的模样,心头不由得一紧,声音也放得格外柔和:“殿下,您终于醒了。”

    他早已将卧房里的婢女和医士都打发了下去。

    此刻,房间里除了他们二人,再无旁人。

    朱允熥听到李景隆的声音,艰难地转动着脖颈,看向他。

    “让你...担心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勉强挤出了一丝苦笑。

    那笑容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让他不由得闷哼一声,随即挣扎着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

    他想稍微坐起来一点,可刚一用力,浑身上下便传来刺骨的疼痛。

    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着他的骨头。

    他的四肢更是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丝毫不能动弹。

    朱允熥看着李景隆,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是不是...从今往后,就变成这样的废人了?”

    他虽然是用玩笑的语气在询问,但李景隆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话语里藏着的恐惧和绝望。

    朱允熥是朱元璋的嫡孙,骨子里流淌着皇室的骄傲和野心。

    他还要夺回属于自己的皇权,还要重振大明的雄风。

    他绝不能变成一个废人,也绝不能一辈子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这大明江山有朝一日落入他人之手。

    李景隆看着他眼底深处的恐惧,心中微微一叹。

    他摇了摇头,语气认真而笃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殿下放心,我请了京都最好的医士,况且宫里派来的御医,也已经仔细诊过脉了。”

    “御医亲口说了,您的伤势虽然看着严重,但并无大碍。”

    “只需安心静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听到这样的回答,朱允熥愣了一下。

    他怔怔地看着李景隆,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片刻之后,他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释然。

    尽管浑身的剧痛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扭曲,有些丑陋。

    但这一次,他是真的在笑。

    笑过之后,朱允熥的气息又变得急促起来。他喘了几口粗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这才认真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不算太久,一天一夜。”李景隆站在床边,淡淡的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朱允熥苍白的脸上,眼底里带着一丝关切。

    朱允熥点了点头,他的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随即又落回李景隆的身上。

    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在这期间,你可遇到什么麻烦?”

    “或者说...朝堂之上,有人可曾对你发难?”

    他的声音很轻,很虚弱,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需要人用力去听,才能听清。

    但他的眼神,却格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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