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铁头的声音低得像鬼语。他把手里那具还在抽搐的尸体随手按进泥里,在那个新兵的衣服上擦了擦匕首上的血。

    在他的身后。

    那一排排木栅栏的阴影里。

    几百个同样的“黑泥鬼”,正像壁虎一样,静静地趴伏着。

    他们没有急着衝进去。

    他们的眼睛通过木栅栏的缝隙,死死盯着里面的那些正在划拳喝酒、正在大口吃肉的大晋士兵。

    那种眼神,不是仇视。

    而是一种屠夫看着待宰猪羊的冷漠。

    江鼎趴在铁头旁边。

    他透过缝隙,看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火堆旁,一个大晋士兵正在啃一只肥得流油的鸡腿。

    江鼎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真的很香。

    香得让他想流泪。

    但他硬生生地咽了一口唾沫,把那种饥饿感重新压回胃里,化作一种更为凶残的动力。

    “李将军呢?”江鼎用眼神询问。

    铁头指了指营地的另一侧,那边是马厩的方向。

    李牧之带著一支精锐,已经摸过去了。

    没有战马的骑兵,在这种混战里很吃亏。他们的第一目标,不是杀人,而是抢马。

    抢大晋最好的马。

    营地中央的大帐里。

    宇文无敌又喝了一杯。他有些醉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拔出腰间的宝刀,指着帐顶大喊:

    “李牧之!江鼎!你们这两个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啊?!”

    “老子就在这儿等着你们!”

    “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帐篷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而就在这一墙之隔的帐外。

    一把涂满了黑泥的弩箭,已经悄悄地对准了帐帘的缝隙。

    地老鼠趴在泥地里,手指稳稳地扣在扳机上。

    他的目光并没有锁定那个嚣张的宇文无敌。

    他的目标,是那个帐篷顶上挂着的、用来报警的铜钟的绳子。

    “再等等……”

    江鼎在心裡默念着。

    他在等一个信号。

    等李牧之那边,那一声马嘶,那是死神的号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得很长很长。

    帐篷里,一个舞伎不小心打翻了酒杯。

    “啪!”

    清脆的碎裂声。

    这个声音,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酒杯碎裂的同时。

    营地西侧的马厩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马嘶声。

    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如同惊雷般的爆炸声——那是李牧之引爆了最后一个震天雷,炸开了马厩的大门。

    “动手!”

    江鼎一声低吼,猛地扣动了手里那把并不存在的扳机。

    与此同时,地老鼠的弩箭破空而出。

    “崩!”

    那根悬挂铜钟的绳索被精准射断。

    巨大的铜钟轰然坠落,发出“当——”的一声巨响,震彻了整个大营。

    这个声音,不再是报警。

    这是丧钟。

    “杀——!!!”

    不是那种整齐划一的喊杀声。

    而是一种压抑了五天四夜、压抑了百里烂泥路、压抑了看着同袍尸体被烧成灰的愤怒。>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