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就算没钱,这顿接风宴总得有点油水吧?
然而,半个时辰后。
北凉迎宾馆。
王振看着面前桌子上摆着的一盆黑乎乎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盆粥。
确切地说,是一盆掺杂了野菜、树皮粉,还有明显可见的沙粒的黑面糊糊。旁边还有一盘咸菜疙瘩,那是唯一的配菜。
“这……这是什么?”王振指着那盆糊糊,手都在抖。
“这是咱们北凉的‘特色菜’,叫‘忆苦思甜粥’。”
江鼎端起碗,大大咧咧地喝了一口,还故意把嚼沙子的声音弄得很响,“咯吱咯吱”。
“大人,现在粮食紧缺。为了省下钱来还债,李将军和我都带头吃这个。这虽然难吃点,但顶饿啊。您尝尝?这野菜还是我刚让人从雪地里挖出来的,新鲜着呢。”
王振看着江鼎那副津津有味的样,再看看周围那些正虎视眈眈盯着这盆粥的“叫花子”官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本官……不饿。”
王振放下筷子,脸色惨白,“既然工坊之事复杂,本官这就回营休息,明日……明日再说。”
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这地方简直就是地狱!
“大人别走啊!”
江鼎热情地挽留,“这粥真的很养人!要不再给您加个黑面馍?硬是硬了点,但那是粮食啊!”
“不用了!”
王振甩开江鼎的手,逃也似的冲出了大棚。
看着王振那狼狈的背影,大棚里原本“凄惨”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哈哈哈哈!”
瞎子把手里的拐杖一扔,从桌子底下掏出一只藏好的烧鸡,狠狠地咬了一口,“笑死老子了!你看那姓王的脸,绿得跟这咸菜似的!”
“参军,这招真绝啊。”
铁头也从怀里掏出一壶酒,“我看他明天就得跑路。谁愿意接手咱们这一屁股烂账啊?”
江鼎慢条斯理地把嘴里的野菜吐出来,漱了漱口。
“跑路?没那么容易。”
江鼎接过铁头递来的酒,眼神变得阴冷,“他是带着圣旨来的,要是空手回去,他也交不了差。今晚他肯定会想办法去咱们的‘秘密基地’探底。”
“狼九。”江鼎喊道。
“在!”
一直躲在暗处的狼九走了出来。
“你带着必勒格,还有那几十个学员,今晚去给钦差大人‘守夜’。”
“守夜?”狼九不解。
“对。”江鼎坏笑一声,“北境苦寒,狼群多,响马也多。钦差大人的马要是被‘狼’叼走了,或者大营被‘响马’惊了,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嘛。”
“让他知道,在北凉,除了我们,没人能保他的命。让他求着把工坊‘还’给我们。”
……
深夜,寒风凛冽。
王振住在虎头城最好的驿馆里——虽然江鼎说是最好的,但其实窗户纸都是破的,风呼呼地往里灌,被子也是潮湿的霉味。
王振裹着大衣,缩在床上,饿得肚子咕咕叫,心里把江鼎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突然。
“嗷呜——!!”
一声凄厉的狼嚎在窗外响起。
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喊杀声。
“有刺客!有响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