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那我请教您,这修罗场,是我江鼎造的吗?”

    “这天下,蛮子杀人,大晋杀人,甚至大乾的官兵为了冒功也杀良民。这满世界的修罗场,有哪一个是读《论语》读没的?”

    “强词夺理!”

    张载怒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圣人教化,旨在人心!若人人只知利害而不知由于道义,那人与野兽何异?你今日教他们杀人赚钱,明日他们若是为了更多的钱杀你,你待如何?”

    “那就让他们杀!”

    江鼎的声音突然拔高,压过了张载的怒火。

    他几步走到狗剩面前,一把将这孩子从桌子底下拎了出来。

    “把衣服解开!”江鼎喝道。

    狗剩吓坏了,哆哆嗦嗦地解开了那件打着补丁的棉袄。

    那瘦骨嶙峋的胸口上,赫然有一道狰狞的、深可见骨的旧伤疤。

    “张先生,您看清楚了!”

    江鼎指着那道疤,眼睛红了。

    “这道疤,是三个月前,这孩子在逃难路上被野狗咬的!那时候,他在雪地里爬,他在死人堆里跟狗抢那半个发霉的馒头!那时候,您的仁者爱人在哪?您的恻隐之心能让他吃饱吗?”

    “我教他算账,是告诉他,他的命比蛮子值钱!我教他杀人,是为了让他下次不用再被狗咬!是为了让他能护住他手里的馒头!”

    “在北凉,活着就是最大的道理!”

    “没有命,你的仁义礼智信,就是个屁!”

    张载看着那道伤疤。

    那丑陋的疤痕,像是一张嘲笑的嘴,无情地嘲弄着他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是读圣贤书的,他知道“民为贵”。但他从未像此刻这样,被这血淋淋的现实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可是……”

    张载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苍凉的悲怆,那是理想被现实击碎的声音。

    “可是江参军,人活一口气。若是只为了活着,那咱们大乾的脊梁,谁来撑?”

    “若是孩子们只知道杀戮和算计,那这华夏的文明,谁来继?”

    “禽兽尚知反哺。若是教出了无父无君、唯利是图的虎狼,这天下……还有救吗?”

    “救?”

    一直沉默站在门口的李牧之,此时推门走了进来。

    他走到张载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解开了自己的上衣。

    “嘶——”

    教室里的孩子们倒吸一口凉气。

    李牧之的背上,密密麻麻全是伤疤。刀伤、箭伤、烧伤,像是一张狰狞的地图,记录着这十年的血泪。

    “张先生。”

    李牧之穿好衣服,平静地说道。

    “我这身伤,有一半是蛮子砍的,有一半……是为了给百姓抢粮食,被大乾的官兵射的。”

    “在您眼里,我是禽兽吗?”

    张载愣住了。他看着李牧之,那个传说中的军神,此刻眼中只有无奈和沧桑。

    “为了让这十万流民活下来,我们抢过大晋,骗过大楚,甚至……威胁过朝廷。我们确实不讲规矩,不讲道义。”

    李牧之指了指江鼎。

    “长风他不是不想教仁义。是因为北凉太穷了,穷得只剩下命了。”

    “先生,您是圣人,您可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但这帮孩子……”

    李牧之摸了摸狗剩的脑袋,眼神温柔。

    “他们只是想活著。想有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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