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凭什么!这是抢钱!”

    一个流民汉子在粮店门口闹事,被守卫一脚踹倒在雪地里。

    “凭什么?就凭这粮食是咱们拿命换来的!你们爱买不买!”

    守卫虽然嘴硬,但握着刀的手也在发抖。他们也是流民出身,知道饿肚子的滋味。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蔓延。有人开始偷偷收拾包袱准备逃难,有人开始囤积木板准备做木筏。最可怕的是,有人开始传言,说李牧之和江鼎已经带兵跑了,把虎头城当成了弃子。

    “都给老子闭嘴!”

    一声暴喝镇住了混乱的人群。

    张载那个老夫子,平时走路都要人扶着,今天却柱着一根拐杖,站在粮店门口的一张破方桌上。风雪把他的白胡子吹得乱飞,但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却闪着一种年轻人都不曾有的光。

    “跑?你们想往哪跑?”

    张载指着一个背着包袱的年轻人。

    “大晋的兵就在外面等着,你们跑出去是给人当口粮吗?”

    他又指着那个闹事的汉子。

    “这粮食贵是贵了点,可它能让咱活命!这时候谁要是再敢煽动乱子,那就是在帮宇文成都那狗贼递刀子!”

    张载从怀里掏出一个灰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包着一个冷硬的馒头。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噎得直翻白眼,但还是咽了下去。

    “老夫今年六十了。跟这虎头城一起活到今天的。你们要是不信北凉的人,那就信老夫我。”

    “只要老夫还在这城里待一天,这饿死人的事儿,就不会发生!”

    他这一番话,虽然没有江鼎的那种煽动力,却透着一股子读书人的死理儿。

    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那个闹事的汉子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默默地去后面排队了。

    张载从桌子上跳下来,腿一软,差点摔倒。

    公输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旁边,伸手扶了他一把。

    “老东西,挺能说啊。”公输冶嘴里喷着酒气。

    “少废话。”张载喘着粗气,“你那边怎么样?那种……能挡水的玩意儿,造出来了没?”

    公输冶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城墙的方向。

    风雪中,城墙上点着无数的火把。

    上千名工匠和流民,正在冒雪工作。他们拿着铁锹、镐头,在公输冶的指挥下,把一袋袋装满泥土和稻草的麻袋,沿着城墙根堆起来。

    不仅如此,他们还把城里的木板、房梁,甚至是还没做好的家具,全都拆了,拼命地加固着城门。

    “挡水?”

    公输冶从怀里摸出酒壶,灌了一口烈酒。

    “这世上哪有能挡住天灾的东西。我这造的不是挡水的,是给大伙儿壮胆的。”

    他看着那些在雪地里忙碌的身影,那些冻得手脚生疮却依然咬牙干活的百姓。

    “江鼎那小子说得对。”

    公输冶把酒壶递给张载。

    “这北凉最值钱的不是火药。是这群不想死的人心啊。”

    风雪更大了。

    虎头城的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但在这漫天的风雪和恐慌中,一种名为“求生欲”的火焰,正在这座孤城里,一点点地烧了起来。

    它不热烈,但足够顽强。

    就像那双在灯下缝着老虎鞋的手。

    就像那个在风雪中啃着冷馒头的老人。

    就像那些在城墙上用血肉之躯筑起最后一道防线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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