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稍重的来宾们——笑容谄媚的多伊尔夫妇,洛萨诺·哥洛佛子爵,包括领着孩子的(见到男爵手上的九芒星徽章后,围在埃莉诺夫人身边的贵妇人一下子增多了)的埃莉诺·巴尼,都纷纷起身行礼。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詹恩与泰尔斯则自然地松开了彼此,默契而配合地向来宾们回礼,时不时回应他们的寒暄。

    与六年前可谓鱼龙混杂的国是会议不同,能受邀出席逐圣日兼王子归国宴会的自然不是等闲人物,就连在外围的来宾们也不卑不亢,友善得体,侍者与卫兵则尽职尽责,为公爵与王子让出一条道路,目送而去,并未打扰他们两人的谈话。

    然而,只有泰尔斯知晓。

    在这热切而和谐,主客相宜,鱼水一家的时刻,他与詹恩的无形对峙达到了顶峰。

    少年的步履短促,步伐稍快。

    詹恩的步幅较大,频率略低。

    两人平行行进,不时为对方调整步速,但不知为何,他们脚下的节奏,就是踏不到一个点上去。

    可那一刻,泰尔斯却真真正正、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知道吗,詹恩?

    泰尔斯默默地想。

    在星辰国内让人敬畏崇拜的鸢尾花家族与南岸领的统治者,詹恩·凯文迪尔公爵。

    他的威胁,他的警告,他煞有介事的语气……

    跟那些人比起来……

    泰尔斯脑海中掠过许许多多的面孔:

    摩挲戒指的努恩王、轻抚宝剑的查曼王、阴险毒辣的钎子,悚然诡异的瑞奇,加工头颅的传说之翼、咯咯冷笑的西荒公爵……

    跟他们比起来……

    少年心底轻笑。

    宴会厅里因两人掀起的热潮稍稍减退,来宾们重新散开,回到三五成群的状态。

    下一秒,泰尔斯笑容微收,他放下打招呼的手,毫不客气地捞住詹恩的肩膀。

    “你知道,我最近在上胡里奥学士的数学课。”

    “所以我很好奇。”

    看上去,就像王子想起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倾身而去,低声告知公爵。

    泰尔斯口型不动,从齿缝间发声:

    “我很好奇:六年前我北上遭遇意外,而你把那几个男爵领和沥晶矿转让给王室,以求得我父亲开恩原谅的时候……”

    “每年得亏掉多少收入?”

    话音落下。

    詹恩的呼吸略略一乱。

    男爵领。

    沥晶矿。

    收入……

    詹恩的手臂肌肉微紧。

    “这件事。”

    他笑着转向泰尔斯。

    “我以为我们已经了结……”

    但王子却用更灿烂明媚的笑容回应了他:

    “而你知道这六年来,我在凶悍险恶的北地,是怎么过来的吗?”

    那个瞬间,凯文迪尔家的主人只觉得肩膀一紧:

    “时代变了,詹恩。”

    泰尔斯贴着对方的耳朵,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可别自找麻烦。”

    “徒留追悔。”

    詹恩定定地看着他。

    表情慢慢僵硬。

    在许多人的眼中,泰尔斯王子开心不已,一路都在凯文迪尔公爵的耳边说着什么,而后者则耐心又宠溺地倾听着少年的话语,未见丝毫不悦,遑论冷脸。

    亲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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