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之久,一旦彻底拔除,牵连太过深重,或将复演弘农杨氏惨剧。关中新定,若再贸然掀起牵连数千乃至上万人众的风波,对于之后各种事务进程都有十分不利的影响。

    韦氏子弟所以摆出针锋相对的姿态,将与杜氏的矛盾公开化,看似是年轻气盛、不知收敛,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自存之道。杜氏这两年得意之后不免忘形,一些小节上失于谨慎,能够有一个不弱的乡仇门户盯着他们,对于京兆府而言也是乐见的情形。

    其他一些受邀世族,便不如这两家如此张扬。特别是北地傅氏,北地傅氏也是魏晋之际极为重要的世族名流,特别中朝傅玄更是引领一时世道风潮。所以言其特殊,便在于傅氏虽然郡望北地,但于乡籍本郡声势早已经凋零萎靡到了极点。

    北地本就地在三辅之外,多戎胡杂居,并不利于冠带之家世代传承。而且也的确傅氏主支从很久之前便已经背井离乡,迁居清河,而之后更随南迁大潮前往江东,逐渐泯灭于一众侨门之中。

    而眼下所谓北地傅氏,则纯粹就是江虨来到关中后,搜索傅氏残留关中的族人,生生扶立起来以继承北地傅氏这样一个家声影响。至于此举会否引发江东傅氏族人的不满,这并不在行台考虑之内。

    说到底,彰显这些关陇世族家声,重点还是在于加强对于关中的治理,而不是真的要将这些旧族从尘埃中翻捡托起。

    因此,北地傅氏虽具大名,但今次前来龙首原的不过一老叟并两个畏畏缩缩的年轻人而已,单就气象以论,甚至比不上那些乡豪子弟。但是因其乘坐着代表行台的黄幢征车,便也无人敢于小觑,所过之处,众人皆避于道左拱手为礼。

    到场人员,除了关中一众乡流之外,还有一批气势不弱的人众,那就是来自陇上的豪强。这些人众约有近百之数,算上随员也不过几百人,在整个龙首原数量上算是弱势,但气势却绝对不弱,一个个俱都悍气透骨,勒马顿立于一处,周边少有人敢于靠近过去。

    关中故是民风彪悍,但是较之陇上还是稍逊一筹,一方面是长久以来地势依存所带来的压迫,对于三辅民众而来,陇民就是需要提防、随时有可能反梁入户的强盗,另一方面自然是陇上生存环境较之关中还要更加恶劣几分,也就养成了陇民举手投足间的悍勇血气。

    尽管目下关陇俱都一统于行台治下,但毕竟时日尚浅,还未能进行一个彻底的交融,彼此之间隔阂仍然深重。

    如果说陇民因为凶悍而被孤立,那么在场还有一批人则就显得分外气弱可怜,那就是一部分氐羌胡酋。关中生民,戎胡居半,行台创制关中,自然不可能将数量如此众多的氐羌胡众完全排斥在外,所以今次大将军宴请时流,也有几十名胡酋受到地方推举得以与会。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没有一直得意在势的道理,这话用在这群胡酋身上再合适不过。

    他们这些人众,虽然未必与之前统治关中的屠各和羯胡有什么族亲,但是在面对关陇一众晋人豪强的时候,因为都是胡人的关系,往往也成为被倚重的对象,充当屠各与羯胡的爪牙,欺压凌辱关中的诸夏生民。

    可是如今行台复治,王命再昌盛于关中,这些胡众们的苦日子便到来了。虽然行台官面上也一直在宣说行台宽宏博大,诸胡只要能够安顺守法,同样也是王命庇护的良民,但落实在实际上,自然也不可能做到一视同仁。

    像是陇上的边胡,尚能得益于行台的羁縻政策,还能维持一定的独立性。但是三辅之内的胡众则就没有这种优待,关中收复以来,行台便一直在围剿肃清境域之内的流窜贼寇,而在这剿匪的过程中,失手干掉几个胡虏部落,那也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毕竟过往这些年,诸胡便是祸乱关中的主力,望过去一个个也都是凶态类似,谁又能保证那些胡众不是盗匪伪装的?剿匪事宜,疾如风火,谁又有精力于战阵之上审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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