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其手臂剪到背后,再往膝窝一踹,张少楠便不由自主跪倒在地。

    他愣了愣,旋即大怒。

    奋力挣扎了几下,却始终脱身不得,只把自己脸皮涨成了猪肝色。

    他俩兄弟常年横行于市井之间,自问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当下就要气急败坏骂一声“贼髡”。

    可没待出口,便被李长安随手掀了出去,撞在墙脚,差点没背过气。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瞧得方才还鼓噪不休的恶少年们顿时偃旗息鼓。

    在他们看来,即便是伤了一只手臂的张少楠,仍是身手极厉害的人物。

    结果,却被那髡发的道士一个照面就放翻了。

    一时之间。

    难免气短。

    李长安却懒得猜测其人心中微妙,目光逡巡一圈,在恶少年里逮了个顺眼的拉扯过来。

    “张通和顾田氏在哪儿?”

    薄子瑜也适时拉着一帮衙役虎视眈眈围上来,吓得这可怜人双股战战、尿意汹涌,脑子一懵就把张通卖了个干净。

    “大郎与雪团儿在后堂快活哩。”

    薄子瑜嗤笑一声。

    “无赖就是无赖!做淫人妻子这等腌臜事,却拿自家兄弟干看门望风的下贱活。”

    说罢,放过了这汉子。

    不理会面色开了染色坊的无赖们。

    招呼众捕快,急急往后院闯去。

    ……

    “砰!”

    后院厢房。

    房门被一脚踹开。

    李长安、薄子瑜提刀挎剑闯入门来。

    可下一秒。

    他俩一者皱起眉头,一者咬住牙关。

    偌大的厢房空荡无人,靠墙一张四脚架子床上,洒落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过于凌乱的被褥表明这里曾有一场短暂的搏斗(不污)。

    而西面墙上的窗户大敞开,对着屋外昏红连绵的暮空。

    天光将尽。

    张通与顾田氏已然失踪。

    “贼道人!”

    也在这时候,院子里暴起一声怒喝,张少楠提刀闯入门来,要找回场子。

    可刚进门,就吃了一惊。

    “我大哥呢?”

    “蠢蛋!顾田氏是妖怪。”

    薄子瑜冷笑道。

    “你哥更蠢,让那妖怪给掳走了!”

    …………

    时间往前推移片刻。

    潇水署衙。

    瞧着薄子瑜匆匆走远的背影,看守吐了口唾沫。

    “啧啧,好大的官威,叫不明就里的人听见,还以为这厮是县尉老爷哩。”

    罢了,他又捋了几把短须,向身边一起挨了训斥的同伴问道:

    “那厮方才话到半截,是要说啥?”

    同伴微笑。

    “大抵是妖怪吧。”

    “嚯?妖怪!”

    他咋呼了一声,又压低声音挤眉弄眼。

    “是妖怪最好,把张家兄弟都吃了,那我的赌债岂不一笔勾销?”

    看守嘻嘻怪笑起来,还探手去拍同伴的肩膀。

    可同伴却小小退了半步。

    仅仅半步。

    却似从画中退到了画外。

    明明署衙还是那个署衙,人也还是那个人,却仿若一下从世界割裂了出来。

    看守的手僵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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