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叫何五妹疼痛难当。

    但她非但没退缩,反主动把手伸去作饵,勾取藏在肠中的头颅,只为尽早完成手术。

    时间点点过去。

    榻旁人头已码成一座小山。

    它们都似虚元子一般,仍旧活着。

    哀嚎着,嘶吼着,怒视着,撕咬着,用尽一切方式,宣泄着自己的痛苦与愤恨。

    可惜徒劳无用。

    由得鬼王将他们挑来拣去,或笑骂或唏嘘道出他们的身份与来历。

    这个是蜀中来的法师。

    那个是海外来的夷教祭师。

    这是中原的豪杰。

    那是东瀛的武士。

    然后一一糖豆似的丢进嘴里。

    嘎嘎嚼得津津有味儿。

    给何五妹的工作增添了不少新麻烦。

    她不敢怒更不敢言,只好默默忍耐。

    不多时。

    肠道渐空,何五妹又摸索到一个人头,与其他的人头不同,它完整一些,还连缀着半个肩膀,生着些漂亮的羽毛。

    熟悉的面容上虽痛苦,却没有那择人欲噬的狰狞。

    “小七?!”

    何五妹险些惊呼出声。

    但她短暂的异常,还是被鬼王捕获,他似笑非笑垂下目光。

    “这小贼是今天才落入寡人腹中,狡猾得很,若非闯进了寡人宝殿,还真逮不住他。”

    何五妹悄悄将他埋在了人头山底部。

    …………

    异物清理干净。

    缝线时却又遇到了新的问题。

    鬼王的血与肠液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便连那海外宝刀在肠子里进去几轮,刀身便朽得坑坑洼洼,一掰就断。

    寻常丝线更是难以堪用。

    “用云浣纱的丝如何?”

    李长安提议。

    旁人以为云浣纱是绝产的珍品,李长安难道不清楚,这东西实则是山蜘蛛的蛛丝织成。能够绘在黄壳书上,当有几分神异。

    果不其然,蛛丝能够抵挡鬼毒。

    不多时。

    “消瘦”了一圈的鬼王抚着肚皮上细密的针脚。

    “鬼医娘子果然神乎其技。世人皆知,寡人有恩必偿,却不知娘子有何所求?”

    五娘盈盈一拜。

    “民女别无所求,只愿法王能宽恕我等今夜冒犯。”

    鬼王呵呵笑起来:“娘子莫不是有所误会?寡人与李道长一见如故,虽相识尚短,却已作老友相待,又谈何冒犯?”

    他支起身子,庞大身躯压下来。

    “娘子不如另提它求?”

    何五妹咬紧银牙,一声不吭。

    鬼王也定定盯着她,眼睛越笑越弯,只余两缝幽光,冷冷悬在上头。

    “何大家不必忧心。”

    却是无尘再度开口。

    “世人皆知法王有恩必报,亦是一言九鼎。法王说没冒犯,便定没冒犯,说不追究,也定不追究。”

    他面露笑容,分外开怀。

    “敢问法王,贫僧说的可对?”

    鬼王的笑凝结在了脸上,目视无尘许久,终于化了冻。

    重重答:“没错!”

    然后仰躺回榻,放声大笑,向殿内呼呵:“今夜诸事皆了!孩儿们,听清了么?”

    此话一出。

    道士身后吁气声此起彼伏,大伙儿都是知道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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