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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光明溶解了黑雪,镇魂的铃声再度回荡。

    兴许是失去了“主人”操纵,兴许是佛光消解了怨恨,鬼卒们尽皆向着佛像跪伏着,无声无息,一动不动,唯有怪犬们在铃声中挣扎,又被朱砂烫得呜咽哀鸣。

    于是乎。

    庭中只余八道鬼影与李长安一行对峙而立。

    老供奉不知从哪里寻了半截槊杆,撑起残躯,颤颤来到庙前,一双朱笔绘成的假眼对着外头,重重叹了口气。

    “鬼王当真看得起刘家,剩下些许孤残,也不惜遣用诸位大驾。”

    “目光”落在影子鬼身上。

    “据传,鬼王座下有‘蹑影使者’,能借影藏形,出入于虚无之间,幻化百变,喜掘人心思,能探听世间一切隐秘。”

    影子鬼或说蹑影使者嘻嘻尖笑,连带着周遭的影子如水面荡起道道涟漪。

    可惜旁边的李长安很不知趣,直白地总结:

    “一只吊靴鬼。”

    笑声一滞。

    老供奉已转向一旁重新冒出火花的焦黑人形。

    “窟窿城中有‘炊骨司’,能化人骨骼为火炭,昼夜炙烤,其掌管者唤作‘烟罗使者’。”

    李长安:“一只烧死鬼。”

    火光猛涨。

    老供奉瞧向红男绿女。

    “鬼王手下有‘替身’、‘换死’一对伉俪,俱能惑人神志,教人甘心自戮。”

    道士在佛光下见过他们真容。

    “一只缢鬼,一只水鬼。”

    “有‘猿奴使者’,剑术精妙无双,百年间,未有敌手。”

    李长安记得此僚与飞来山上剑伯的故事。

    “一只妒鬼。”

    “有‘狰狞使者’,为鬼王背负宝座法辇,力大无穷。”

    “一只长鬼。”

    “钩星使者,暗夜攫人。”

    “一只产鬼。”

    “捉魂使者……”

    这位可是道士老熟鬼,打过多次照面了,没待老供奉细说。

    “一只犬鬼。”

    说罢,李长安特意还举起手中鬼脑袋。

    “险些忘了,还有一只狱鬼。”

    若非双目已瞎,只能凭假眼视事,老供奉非得给道士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成。然而,对面的八头大鬼面对挑衅,反应也没比老供奉激烈多少,更无一个上前来厮杀,只是默然对峙。

    铃声响了一阵复一阵。

    夜雾浓了几重又几重。

    侵入院墙,几乎吞没了大鬼们的轮廓。

    它们终于有了动作。

    捉魂使者缓缓上前一步,从庙中渗出的微光照出它惨白如骨的面孔。

    声音幽渺而粗粝,仿佛两片干尸在死寂的暗处摩挲。

    “‘解冤仇’冒犯大王,杀我同僚,罪无可赦,刘牧之既然认了这名号,我等灭他满门天经地义,十三家也不能置喙。无尘,你横插一脚已是坏了两家默契。然念你身份特殊,尽可识趣离去,莫再掺和人间俗事,好生作你的风流和尚,伴你的青灯古卷,岂不善哉?”

    “阿弥陀佛。”无尘道,“干汝鸟事。”

    捉魂使者面无怒色,胸腹间响起“空空”的古怪笑声,目光离开和尚,凝视道士许久。

    忽的抽响了皮鞭。

    啪~

    怪犬们如蒙大赦即刻爬起,没有扑向小庙,反是相继跳出院子不见。

    捉魂使者亦退入阴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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