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信上下都怂了卯子,是泥塑的罗刹,看着吓人,风浪一打立马散伙;还有的说,咱们潮义信的兄弟里有聪明人,有白眼狼!情势有变,便惦记着跳船,要卖了罗某人这颗脑袋!”
他走下堂中,到了一个阴郁青年跟前。
“石成,你是我家里人,外人不知究竟,以为你年纪轻轻就坐了堂口,是我罗振光任人唯亲,但帮里却晓得,这些年,你暗里为兄弟们剪除了多少大敌。外头风言风语,你怎么看?”
石成乃潮义信五个堂主之一,绰号“射工”,手里管着一群杀手、刀客、贼匪之类亡命徒,专为罗振光作些不能曝光的湿活。
他不假思索:
“我本该是沟中弃儿,若非老爷怜悯,早被野狗分食,此身性命从来就是大郎的!谁胆敢对大郎不利,呵,需得踏过石某的尸体!”
罗振光大笑拍了拍石成的肩膀,转身到一个衣作不凡却杵着拐棍的中年面前。
“兄长与我相识于微末,协力挣下了这偌大家业,你是咱们潮义信的大管家,是定海针,压舱石。你怎么说?”
中年名唤江万里,亦是堂主之一,绰号独脚金蟾,为潮义信打理灰白两道上的生意。
“你我兄弟十几年,何必多言?若非大郎三番五次把我从死人堆里背出来,我独脚金蟾早是没脚田鸡、无头蛤蟆了。”
罗振光道了声“好哥哥”,又转到一白面书生跟前。
“何郎饱学之士,又世传异术,屈居潮义信,多年来为我调解阴阳驱邪断煞,可谓劳苦功高。”
书生名叫何懿,绰号鬼秀才。
“鄙人不过是穷措大,家传了些乡野戏法,来了钱唐不知天高地厚耍弄法术欺人,惹来鬼使缉拿,若非龙头搭救,早已身坠幽冥。大恩大德,铭诸五内。”
说着,何懿屈身下拜,罗振光忙伸手搀扶,温言几句,笑着转到一大汉身前。这大汉身形精悍,然黑肤卷发,显然非是中土人士。
“蛮八勇猛,每逢硬仗,纵使九死一生,只消我一声令下,从不曾皱过眉头。”
蛮八是海外夷人,本来没有名字,只记得有八个哥哥,又行事凶蛮,得了个“蛮八”的绰号。
黑脸上咧出一口白牙。
“蛮八只一蛮夷,若非大爷提拔……哎呀。”
他嘴拙,说不清,干脆跪下磕起了头。
罗振光笑呵呵待他磕了几响,才将他拽起,捣了两拳胸膛,走向了最后一个堂主。
“都头名重江湖,钱唐内外里坊谁不知鲁都头急公好义,是孟尝般的人物,而今入我潮义信,真如凤栖梧桐,大涨声威。”
罗振光口中都头却是曾与李长安有过交集的捕头鲁怀义,此人倒霉,先前诸方缉捕各路解冤仇,筛查街巷,却把他是鬼非人的身份给揪了出来,丢了职司,无力养活家小,正值罗振光威逼利诱收拢坊间豪杰,他无奈投了潮义信。
罗振光得了他大喜过望,毕竟越凶神恶煞越需涂抹脂粉,鲁怀义的好名声就是上好的脂粉。其兄弟罗勇被解冤仇杀死后,堂主的位置便空下一人,本该由表弟游地龙孟浩接任,他力排众议,让鲁怀义接任,果然收货奇效,得了大批好汉来投。
“贱役罢了,哪儿敢称都头?而今此身暂寄人间,若非龙头收留,真不知该哪里容身?”
鲁怀义拱手拜谢。
……
五个堂主表了态,手下了自也纷纷应和,一时间,喧闹冲天。
罗振光趁热打铁。
斩鸡头,饮血酒,盟誓同生死共富贵,如有违背,死于乱刀之下云云。
又就地开启酒宴。
酒酣耳热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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