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叫老七听着,且让他快活一阵。”

    男子瞪着眼,眼泪鼻涕一齐涌出,“呜呜”想说什么,却都被风雨声吞没。

    铜虎又轻轻道:“我把老二的魂魄一点点拆了,终于晓得,当年是你来拷问我的妻子,你打断了她的手脚,绑起来,挂在了梁上。便似这般……”

    先“咔嚓”两声捏碎了男子或说老八的双臂,再拿出一把连着绳子的铁钩,抛挂在房梁上,用铁钩穿起琵琶骨,将他似一扇猪肉吊了起来。

    “可我那妻子咬死了不说,你就当着她的面,一刀一刀割杀了我的孩儿。便似这般……”

    铜虎从铜镜旁拿起一柄压衣刀,平头,巴掌长,不甚锋利,拿它割东西,想必十分受罪,但在某些时候却将将好。

    铜虎挤出一个叫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在男子拼命的挣扎与哀求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了内室。

    掀开帘幕。

    女子听着了动静,笑靥如花地转过身来。

    …………

    “总算来了。”

    李长安一把将坐在积水里撒泼的黄尾拎起来丢到身后。

    目光凛凛望向夜空。

    漆黑的雨幕里一道道灵光接连闪现。

    增福庙镇魔马元帅、轮转寺宝光天王、万寿宫弘法张元帅,与这三位熟人一并现身的还有三道灿灿灵光,十三家今夜遣出的六位元帅天王领着兵将无数,终于“赶到”了。

    “大胆狂徒,胆敢侵犯张府,还不束手就擒!”

    李长安冷眼看着马元帅装模作样。

    “啊呀,方才眼拙,还以为是什么恶鬼邪魔,原来是李城隍。”那元帅难得肯降下灵光,却仍浮于屋檐之间,高出城隍府众人鬼一头,“我观张府内血光冲天,定有妖邪作祟,你我双方不若联手速速进张府,救得他一家性命。”

    黄尾一听,吓得毛都炸开了,周遭阴差鬼卒们个个面露慌张,飞来山群鬼更是反应激烈地显出厉相。

    屋檐之上。

    弘法元帅四臂舒展:“本将从宝镜中瞧见张府血光翻涌里似有武判身影。”

    宝光天王宝轮高悬:“贫僧自天耳通中听着冤魂哀嚎里夹杂‘铜虎’之名。”

    马元帅面作惊异,手中宝枪怒指:“好哇!城隍府莫非要包庇凶徒?!”

    天上兵马齐齐呵斥,仿佛台上的戏子吊起嗓门,努力将唱词送进每一个观众的耳朵。

    李长安由他唱完,才不紧不慢回道:

    “世上善恶功过,自有天规、人法、阴律处置,尔等既是看坛的元帅、护庙的天王,道场之外于尔等何干?还不快快回去看家护院,此间事,城隍府自有法度。”

    “胡言乱语!”

    马元帅闻言大怒,不再演他的蹩脚戏,径直拔空而起。

    留住自家兵马看住城隍府一行,余下元帅、天王绕开侧门,各自领兵飞散,将张府五面合围。

    飞来山群鬼生怕他们攻入张家,围杀铜虎,纷纷变色要动手,黑烟儿更是已化出“祸星子”本相,煮得大雨蒸腾。

    李长安却伸手拦住了他们。

    果不其然。

    但见神将们放出灵光赫赫,照得大雨如千丝万线织成一道铁壁将张府牢牢围起,便按兵不动,坐看府内血气愈发浓郁。

    说来可笑,双方都为张府而来,可没一个真正在乎他家性命。

    暴雨中。

    双方都在等待。

    等待着……

    嘎吱~

    门轴的转动声在暴雨中清晰得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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