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久,百姓也就忘了。对,最好再找个花魁倡优整一出风流戏,转移注意,如此百姓忘得更快。”
一旁。
“事涉人心天理,岂能敷衍了事,需得公审以示公正。”
“对,对!是我糊涂了!”黄尾猛拍额头,“这事儿是十三家挑起的,百姓肯忘,他们却不会忘,定会反复提及。不若拿到府衙上先说分明,是黑是白,不就在官字两张嘴?给张家炮制个罪名,就说私通窟窿城,武判哪里是寻仇,分明是去扫除恶鬼余孽。”
“是非曲直,该当照实而断,否则,律法何用?”
“没错,没错!我又想差了。”黄尾使劲儿拍掌,“张家名望太重,胡乱栽赃,哪个肯信?就该依律公审,放大罪,抓小错,轻实刑,重虚罚,任谁听了也寻不出咱们的过错。”
旁边没了声响。
“妙!妙!妙!”黄尾却连连夸赞,“不愧是华老,果真良官能吏,处事就是周全。”
他兴奋回头,对上了华翁铁青的脸。
……
三日之期很快到来。
又是一声钟响。
信徒们自迷蒙中清醒,重回了公审大会现场,四下看,见天上祥云缭绕里隐见道道身影——神仙罗汉们竟也来观审呢?
近来的风波,大家都曾耳闻,忙看向公堂,文判威严端坐,而堂下受审的竟是……
武判?!
审理很快开始。
没像黄尾期望的那样,或炮制罪行,或抓小放大,只一个个唤上人证,一条条出示证据,没有丝毫偏颇,将事情原原本本如实道来。
庭下,看客议论纷纷,各有见解。
庭上,惊堂木一响,已作出判决。
“铜虎灭人满门,伤人性命,食人魂魄,依《麻衣律》罪当诛杀。然,宿世罪孽,个中冤屈,岂可不查?何况,张家十一口虽转世数轮,却留有过往记忆,名非原名,人实故人,罪当同罪。但铜虎身为冥府公职,却以私刑泄愤,报复过烈,亦是实情。故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该当革去武判之职,逐出钱塘!”
铜虎认罪伏法。
但恳求一桩,说复仇后执念已消,愿回乡守护家人坟冢,然时局纷乱,陆路难通,希望寻一海船从海路北返。
“准。”
…………
判决在坊间引起轩然大波,在城隍府里也勾起天崩地裂。
镜河本就脾气暴躁,这一气之下,竟然托病闭关去了;飞来山群鬼大闹一番,当夜,小七与剑伯就辞官回了飞来山;其余,心神动摇者,不告而别者,更不必赘言。
但城隍府仍有条不紊地处置事务,尽心为铜虎找了一艘上好的海船。
说来巧,船主正是五娘的弟弟何水生(见五十二章),他近日与相好的完了婚,岳父是个老船主,正好退休将衣钵传给了他。
送行之日。
黄尾不住唉声叹气。
“铜虎这一走,咱们是败局已定。待妙心祖师当了城隍爷,他老人家一心参禅念佛,哪里会管钱塘事务?《麻衣律》怕会成废纸一张,好不容易扫掉的脏东西,个个都要加倍回来,钱塘的活人死人又要重新遭罪咯。平日里嘴上都说‘仁义’,可到紧要关头,小仁小义和大仁大义都分不清。”
他又是一声长叹,浑身黄毛都焉巴巴的。
“一个莽如猪,一个倔似驴,白白坏了大局!”
刚抱怨完,脖子恶寒。
往左一看。
飞来山群鬼怒目而视。
“你说谁是猪?!”
“我是猪,我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