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轻飘,急着要给我加冠进爵了!』

    『这……简直是鼠目寸光!祸国之举!』庞统气得有些发抖,胡子都跟着晃动起来,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些许,『此等谄谀之徒,只知投机钻营!全然不顾大局!此表若上,置主公于何地?岂非将主公于火上炙烤?又是置天子于何地?不单是授人以「挟功逼主」之口实,还将引得天下猜忌!非但没有好处,反而是徒增掣肘!』

    斐潜听闻,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张辽。

    张辽虽不擅政争权谋,但多年沙场沉浮,深谙人心险恶与局势利害,思索片刻之后说道:『主公,此事……断不可长!』

    张辽没说为什么『不可长』,但是斐潜和庞统都能明白。

    斐潜负手而立,缓缓踱步到帐门边,往巩县方向望去。他太清楚这些『劝进』背后藏着怎样龌龊的心思了……

    这拙劣的把戏,在历史的长河中早已上演过无数次。

    曹操的魏公,魏王之路,其本质,就是一场通过军事垄断倒逼政治交易的肮脏过程。

    汉献帝和那些还心存汉室的保皇派被逐步清除,边缘化,如同被拔掉牙齿的老虎。而原本应维护道统的士族集团呢?

    为了保全自身的地位,田产与世代累积的利益,在威逼利诱之下,最终选择了与曹操合作,共同完成了这场权力的血腥重组与再分配。

    道义与忠诚,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而在这个堪称谋朝篡位标准流程的演进过程中,儒家,以及那些自诩代表儒家的士族子弟们,几乎是『创造性』地研制出了一整套精致而虚伪的『劝进禅让』执行方法,为后世野心家提供了完美的剧本模板。

    先进九锡之礼。

    就像是现在关中的那些家伙叫嚣的要为斐潜加上晋公,加九锡一样。

    为什么是九锡?

    因为王莽篡汉前也受过九锡!

    这就是在试探天下人的底线,看看这僭越的举动,能激起多大的反抗浪花。

    反对声浪大?

    那就先缓一缓。

    反对声浪小,或者只有零星几个不识时务者跳出来?

    那就干掉这些跳起来的反对者。

    用血淋淋的人头告诉所有人,逆潮流而动者,死!

    等待大多数选择了沉默,下一步的操作就顺理成章了。

    而后,曹操开始使用天子仪仗,王宫的建制也明目张胆地效仿皇宫规格。再立曹丕为魏王太子,宣告世袭权力的合法性……

    至此,那个曾经辉煌的汉室,在人心层面已经名存实亡。

    大多数人的沉默,已经从无奈的选择,变成了必然的顺从,甚至主动的迎合。

    而在这个权力更迭,道义沦丧的全过程中,有一点显得尤为刺眼,也尤为值得深思。

    百姓的愚昧无知,是因为知识量的不足,是因为先天上的阶级低下,但是那些士族子弟呢?

    那些四处高喊着代表这个,代表那个的封建王朝的知识分子呢?

    当然,这些封建王朝的知识分子,绝大多数都是儒家子弟。

    或者说,是那些『代表』了儒家的士族子弟们,在面对滔天权势时,又是选择了什么?

    斐潜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

    当后世之人嘲笑明末东林『头皮痒,水太凉』的丑态时,又有多少人会去深究,这些以儒家道统继承者自居,掌控着封建王朝话语权的所谓『大儒』和『精英』们,在每一次王朝鼎革,纲常倾覆的关键时刻,究竟扮演了怎样自相矛盾的角色?

    他们又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走向这样的一条『精神分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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