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决定这场战役之后,河洛大地的命运与人心向背。

    战场不再是清晰的战线,而是完全犬牙交织的状态。

    每一处燃烧的村庄,每一条烟尘滚滚的道路,都可能瞬间爆发一场生死搏杀。

    曹操的破坏计划,确实造成了巨大的灾难,河洛大地疮痍满目,但枣祗派出的这些『疲敌之链』,在无意中扮演了救火队的角色,他们无法阻止所有的破坏,却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挽救了无数生灵,夺回了部分物资,并让曹军的破坏小队付出了血的代价,使其不敢过于放肆地分兵,行动也变得谨慎起来,也迫使曹操不得不改变了战术策略……

    ……

    ……

    长安,骠骑府。

    荀攸正对斐蓁说道:『韩非子曰「恃鬼神者慢于法,恃诸侯者危其国」,今日河洛之要,便于此「恃」也。』

    斐蓁皱眉说道:『枣子敬?』

    荀攸点头,『然。亦有山东之人。』

    斐蓁问道:『为何?』

    『子敬之成,仁也,然仁者不足以畏。』荀攸缓缓的说道,神情也有些无奈,『经有闻司查探,河洛之中,多有隐匿,然山东亲亲不为报也。』

    斐蓁若有所思。

    『正所谓「先知迂直之计者胜」。』荀攸缓缓说道,『直者,险也,艰也,棘也。迂者,回也,困也,缓也。直非真直,迂非真迂,当先知之,方可计胜也。主公此计,便是着眼于此。』

    『可是公达所言,不是说子敬……过于仁厚?』斐蓁问道。

    荀攸点头说道:『故而当以他人辅之。』

    『杜伯候?』斐蓁恍然。

    荀攸点头说道:『此为一也。』

    斐蓁眼珠活动了几下,『还有……司马仲达?』

    荀攸微笑,『司马仲达善断,知迂直;枣子敬善守,明得失。二人相济,方成匠石之功。』

    话音未落,便是有报信兵卒急急而来,送上八百里急报。

    荀攸展阅,微微颔首:『枣子敬已下令抢收河洛之禾。』

    荀攸将急报递给斐蓁,又是问道,『公子可知,为何子敬先前令其收而不从,此番又是为何以决断?』

    斐蓁思忖片刻:『庄禾将熟未熟,收则民怨。如今伊阙已失,退无可退。』

    『善!』荀攸目露赞许,『《管子》有云,「民予则喜,夺则怒」。正是此理。如今曹军四处破坏焚烧,民多惧之,自是无怨。』

    ……

    ……

    仅仅是惧怕,还是不够的。

    因为惧怕有很多种类型,有时候混杂在一起,也不知道具体是如何……

    就像是现在,即便是有曹军四处破坏的消息,也亲眼见到了那些被曹军杀死杀伤的其他民众,但是依旧还有一些人不愿意提前抢收庄禾,拦着骠骑军不让动手。

    可以说这些民众短视,也可以说这些百姓愚昧,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些百姓民众对于自己好不容易耕作的庄禾,充满了朴素的情感。

    他们舍不得。

    眼瞅着再过一段时间,庄禾灌浆就会饱满,庄禾就会完全成熟,而现在收割,意味着他们就算是全部收割完毕,也会有很大的折损。

    老农跪地痛哭,拦在枣祗面前哀求,『使君!再等五日,五日……不行再等三日,三日也好啊!』

    枣祗并未呵斥,而是上前亲手扶起老农,声音哽咽:『老丈请看——』

    枣祗指向了河洛平原上,远处冒出的黑烟,『非我等不欲待其熟也,奈何曹军如蝗,所过之处尽坏之!今收十斛,尚可存种;若待明日,尽为寇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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