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形势,通过一桩新盟约,开凿大渎,加固了新格局。

    裴钱问道:“师父,有无可能,假设程虔不那么咄咄逼人,再给赵浮阳一些年月,就可以将这处乌烟瘴气的合欢山地界,变成类似曾掖那个五岛派的门派?平险隘,疎豁山川,使得此地与四周清淑之气如驿路相通,阴煞瘴气由浓重转清淡,一地阴阳升降转紊乱为平稳,惠风和畅,人鬼杂处,相安无事,合欢山凭此再获得观湖书院的认可,就成了赵浮阳的证道之地,一处龙兴之地,未来宗门基业所在?”

    陈平安点头笑道:“这兴许是最好的一条道路,只说可能性,肯定是有的。”

    然后陈平安说道:“但是从我答应青蚨坊的张彩芹和洪扬波,参加青杏国太子及冠礼那一刻起,柳氏皇帝,护国真人程虔与天曹郡张氏,可就由不得赵浮阳和合欢山继续扎根此地了,故而无形中,这种最好的可能性就跟着没有了。”

    裴钱一愣。

    陈平安问道:“既然有此前因后果,那师父是不是打杀这个可能性的罪魁祸首,要为此自责吗?”

    裴钱闷闷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陈平安微笑道:“假设在这类事情上,无需自责,是不是同样不可责人。再假设理当自责,心怀愧疚,是不是便可以责人了?”

    裴钱挠挠脸,更加为难。

    不过她很快释然,回头就将这些头疼的问题,稍微换个说法,去问曹晴朗,先听听看他的答案。

    陈平安这才说道:“你可以窥探他人心湖景象一事,是术,这门道术,本身并无正邪之分,如果可以善用其法,就是正身直行,众邪自息。”

    裴钱点点头。

    在小黑炭当年可以躲在自己庇护中的时候,总怕她学坏,后来在她可以独力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又总担心世道不好。

    “道与之貌,天与之形。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陆沉冷不丁插嘴言语,“何况老话不都说了,正人行邪法,邪法也正,邪人行正法,正法也邪。”

    陈平安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放你个屁。”

    一直竖耳聆听师徒对话的陆沉,赶紧抿了一口酒,好像凭此壮胆,一口饮尽杯中酒,这才敢继续面带微笑,使劲点头道:“对了对了,确是贫道疏忽了。同样一个道理,劝赵浮阳劝程荃,是使得的,是劝一个向善,劝一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如果拿来劝说裴姑娘,便使不得了。自古而来,只有发上等愿为二等人的可能性,哪有发二等愿能做头等人的道理。”

    就像一寸光阴一寸金,这般道理岂会差了,劝说那些衣食无忧的读书种子,定然是恰当的,可拿来劝说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好像便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了。

    陆道长倒了一杯酒,自顾自说道:“难怪难怪,难怪我们都需发上等愿,给自家心中理,择高处立,寻个安置地方,是谓心神往之,见贤思齐。”

    裴钱说道:“我师父和齐师叔,都很在意这个世道每个当下的人心和好坏,陆掌教早已道高德全,虚舟不系,自由自在,还会在意身外人、世间事和天下兴亡么?”

    陆沉好像有几分心虚,“道家与道教,还是很不一样的。”

    裴钱说道:“关我屁事。”

    年轻道士刚喝了一口酒,好像被裴钱这句话噎到,赶紧抬头捂嘴,含糊不清道:“修道一事,不管学拳与炼气,其实都差不多,说破天去,也无非是‘修己’二字,修补之修,缝补之补。”

    “书上有一问答,或问父母在难,盗能为我救之,感乎?答曰此不世之恩也,何可以弗感?书外犹有一问求答,既当有感,何以报之?”

    “况我连枝树,与子同一身。”

    陆沉的三个说法,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分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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