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不解恨,明显想要得寸进尺,彻底捣烂这位年轻剑仙的身躯,再搅碎魂魄,让他何止是跌境,必须身死道消!

    兴许是陈平安体魄与神魂的坚韧程度,还有笼中雀和井中月的存在,三者叠加,都出乎了这位刺客的意料。

    无垠太虚境界中,刺客悠悠叹息一声,功亏一篑。只是杀个仙人,都这般难吗?

    如果只是伤而不杀,陈平安伤势再重,即便跌境为与凡俗无异,依旧毫无意义。

    知道此人道龄不高,却不好杀,只是没有想到是如此难杀。

    真是天意。

    合道十四境之路,当真走不得捷径?

    既然一击不成,只好反身而退。

    刘桃枝好像再次陷入某种溺水的处境,呼吸一滞。

    画卷景象,如潮水退去。

    与此同时,萧朴神魂深处,一粒芥子心神的“客人”,轰然崩碎开来,散作一缕青烟,被人取走。

    先前祭出一条纤细光阴长河,就是此人一条术法道路。

    确实,天地间没有比这更能消除道痕、销毁证据的手段了。

    那个存在,心中咦了一声,倍感意外。原来那个年轻隐官竟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没有沿着他一条同时炼一截光阴水与一段黄泉路,反而选择宁肯受伤,也不被光阴长河裹挟,顺势跟着流水一起倒转,返回他跟萧朴、刘桃枝前一刻同处的“原地”。

    陈平安沙哑开口,与之遥遥言语道:“等着。”

    一切恢复如常,崇阳观凉亭外,萧朴脸色惨白无色,恍如隔世,一团浆糊。

    刘桃枝心情沉重无比,若说先前陈平安的兴师问罪,自己还能缓和几分,现在出现了这种事情,怎么算账?

    往小了说,是樱桃青衣一脉与西山剑隐一脉心中记恨,刺杀大骊国师,往重了说,是洗冤人三脉勾结蛮荒?

    反而是被刺杀的陈平安,转过身,神色自若。

    本以为会莫名其妙挨上来自青冥天下那边的吾洲一剑。

    不曾想竟是头鬼物率先出手,只是一心杀人,只求杀人,对方到底图个什么?

    昔年城头之上,陈平安刚刚担任隐官的时候,就有一位剑气长城本土剑修,也是这般毫无征兆,暴起杀人。

    吃过一次亏,陈平安就不犯第二次错,所以这趟二度做客崇阳观,是有备而来,多穿了几件法袍,兵家宝甲。

    千日防贼,熟能生巧。

    连那十四境女冠,吾洲跨越天下的递剑,陈平安都做好准备接下一剑了,此次还不是个十四境,若是都接不住,不如躲在落魄山中,或是干脆搬去文庙功德林看书好了。

    所以这场没头没尾的偷袭,刘桃枝和萧朴觉得惊心动魄,被刺杀的陈平安,反而还好。

    陈平安为何会多次看那萧朴身上的法袍?

    再“见钱眼开”,陈平安很重规矩,岂会三番两次盯着一位女子反复多瞧。

    一般而言,蛮荒天下的新晋十四境,想要与浩然天下这边的陈平安砸一道术法就跑路,首先就得先过礼圣和文庙这一关,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而是不大。因为礼圣就在天外,盯着那条“青道”。所以陈平安思来想去,最担心的,就是一种鬼鬼祟祟的“绕道”而行,比如大修士通过某条阴冥之路,刺杀自己。

    所以陈平安才会对青裙妇身上这件法袍如此在意,小心再小心。

    萧朴自然是百口莫辩,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被她咽回肚子。

    刘桃枝亦是无可奈何,这该如何跟陈平安解释,如何与中土文庙解释?

    那刺客,不管是如何附身萧朴的,境界之高,手段之秘,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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