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夏季,几乎没有几天酷暑日子,如今就马上入秋,让人措手不及。

    仿佛是福禄街那个红棉袄小姑娘,在地上跳着炭笔画出来的方格,一下子就从春天跳到了秋天。

    傅玉犹豫了一下,先说一句题外话,作为开场白,“虽然阵营不同,可吴大人是个好人,以后更会是一个好官。”

    魏檗满脸不以为然,笑了,“那也得活着才行。”

    傅玉脸色有些难看。

    魏檗对此故意视而不见,竹扇缓缓摇动,山风徐徐而来,鬓角发丝被吹拂得飘飘荡荡,真是比神仙还神仙。

    魏檗懒洋洋道:“我手里头能拿出来做交易的东西,就那么点,不如你先说说看我能得到什么。”

    傅玉深呼吸一口气,“成为大骊北岳正神!”

    魏檗神色从容,微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的北岳正神在那场大战之后,依然安然无恙啊,大骊皇帝总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拿掉这么一个重要角色的神位吧?”

    傅玉放低嗓音,“之前陛下提议将此处的披云山,升为新的大骊北岳,后来被搁置,但是近期有了新的进展,陛下决定大刀阔斧地推进此事。”

    魏檗问道:“当真?”

    傅玉点头,“当真。”

    魏檗玩味笑道:“是不是仓促了些?别说大隋高氏,你们大骊连黄庭国都还没拿下,就开始把北岳放在一国版图的最南端?”

    傅玉坚决沉默,嘴巴很严实,绝不轻易评价皇帝陛下的决定。

    魏檗收起折扇,思考许久,感慨道:“大骊画了这么大一个饼给我啊。”

    他站起身,用折扇拍打手心,转头瞥了眼竹楼。

    “哈哈,你们大骊皇帝眼光真不错,我魏檗可是被阿良捅了一刀、还能够活蹦乱跳的存在。所以当这个北岳正神,绰绰有余。”

    最后他凝视着傅玉,眯眼道:“好了,你可以说说看,到底要我做什么?”

    这一刻的魏檗。

    不再是那个在棋墩山石坪初次露面的白发苍苍土地爷。

    也不是那个手捧娇黄木匣的俊美青年。

    不是那个在山路上与某位少女擦肩而过的可怜人。

    傅玉有些紧张。

    因为眼前这位,极有可能是未来整座东宝瓶洲,最有分量的北岳正神,没有之一。

    ————

    红烛镇往西两百多里的绣花江上游,江水中央有一座小孤山,俗称馒头山,土地庙的香火只能算凑合。

    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走出”那座掉漆严重的泥塑神像,落地后,伸手从香炉里拎起一个朱衣童子,身高才巴掌高度,是这座土地庙硕果仅存的香火童子,汉子将它放在自己肩头,开始向外走去,江水滚滚,汉子直接踏江而走。

    睡眼惺忪的朱衣童子趴在肩头,破口大骂:“你大爷的,干嘛打搅大爷睡觉?!之前那趟围剿无功而返,你整个人就有点怪怪的,是不是见过了红烛镇船家女的诱人,又没钱睡她们,把你给燥得?”

    汉子难得没有拾掇这个嘴欠的香火小人,语气沉闷道:“我们去红烛镇找到那条鲤鱼精,送给他一颗来自骊珠洞天的蛇胆石,他很快就会成为冲澹江的水神。你要是愿意的话,以后就跟他混好了,水神祠庙的香火,怎么也比我这儿屁大的土地庙要旺盛……”

    朱衣童子先是错愕,然后是大怒,跳起身来,一巴掌一巴掌狠狠打在汉子脸颊,只是这么点大的小家伙,对方好歹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土地爷,无异于挠痒,这位香火小人一边蹦跳,一边破口大骂道:“你大爷的,不许侮辱大爷我!”

    朱衣童子最后颓然坐在汉子肩头,伤心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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