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瓶想了想,问道:“你很信任在这里打铁的阮师傅?”

    陈平安摇头道:“我更相信齐先生曾经说过的‘规矩’。”

    李宝瓶灿烂一笑,“我懂了!”

    李宝瓶一旦下定决心,瞬间就爆发出惊人的决断力,“既然你相信那个阮姐姐,那我就让她带着我去把石春嘉和林守一带过来,然后找地方藏起来,你就安心跟那坏蛋车夫应付着聊,先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再说。”

    陈平安笑道:“可以。”

    陈平安带着李宝瓶走出铸剑室,大概是为了避嫌,阮秀坐在门外稍远的地方,坐在一张颜色碧绿的小竹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左右摇晃身体。

    等到陈平安把请求说完之后,阮秀毫不犹豫道:“没问题。”

    然后阮秀蹲下身,转头望向红棉袄小姑娘,示意她趴在自己后背上。

    李宝瓶一脸不情愿,“我跑得可快了!”

    阮秀笑道:“我肯定更快。”

    小姑娘恼火地转头望向陈平安,显然是希望他能够证明自己的确跑得飞快。

    陈平安刚要说话,阮秀对这一大一小正色道:“我来回好几趟,你和陈平安都还没有跑到小镇上。”

    李宝瓶撇撇嘴,“我知道天底下有神仙鬼怪,可是你以为神仙那么好当啊。”

    陈平安一锤定音,“听阮姐姐的话,快!”

    李宝瓶叹了口气,只得乖乖趴在阮秀后背上,软绵绵舒服得让小姑娘犯困打瞌睡。

    阮秀走之前对陈平安说道:“如果有事情,可以找我爹。”

    陈平安点了点头。

    嗖一下。

    抱住阮姑娘脖子的棉袄小姑娘,突然吓得整个人汗毛倒竖,感觉到耳边有大风呼啸而过。

    她扭头往下一看,怎么屋子变得跟福禄街上的青石板一样小?那条溪水则跟绳子一样细了?

    地面上,陈平安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阮姑娘背着李宝瓶拔地而起,一闪而逝。

    少年心想原来阮姑娘和宁姑娘一样,都是神仙啊。

    ————

    二郎巷一栋幽静安详的宅子里,崔瀺站在水池旁,木讷少年安安静静坐在小板凳上。

    崔瀺轻声吩咐道:“去拿一杯水来。”

    少年立即站起身,双手端来一杯凉水。

    崔瀺拿过水杯,一抖手腕,一杯水随意洒向水池,变成一道薄薄的青色水幕。

    崔瀺念头微动,水幕当中,随之出现那辆牛车和马车先后进入小镇的画面,人与物,纤毫毕露。

    崔瀺双手拢袖,整个人显得很闲情逸致,脚尖和脚后跟分别发力,整个人就像不倒翁似的,前后晃荡。

    全无半点证道契机来临之际,一位练气士该有的紧张焦躁。

    当崔瀺看到红棉袄小姑娘与两坨腮红的同龄人告别,跳下马车,在街道上飞奔,然后那个车夫被两个少年骗去了杏花巷。

    这位大骊国师啧啧道:“之前我还嘲讽宋长镜豢养的谍子是吃屎长大的,没想到我调教出来的谍子,也差不多嘛,是喝尿长大的。”

    不过崔瀺很快就释然,水幕一直出现李宝瓶的奔跑身影,自言自语道:“这里的孩子,本来就聪明,尤其是宋集薪赵繇这拨人,年纪稍大,再就是这个小丫头在内的第二拨,地灵人杰嘛,早慧得很,开窍也快,真是不容小觑。”

    当看到红棉袄小姑娘跑向石拱桥的时候,崔瀺眼眸里的光彩,泛起一阵阵激荡涟漪,如大浪拍石。

    崔瀺稍稍转移视线,不再盯着水幕,闭上眼睛缓了缓,等到睁眼后,小女孩已经跑过了石拱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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