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不觉得陈平安会有半点歪心思。

    女子双手负后,十指交错,目视前方,轻声问道:“是不是觉得我除了境界,此外一无是处?”

    陈平安想了想,没有着急给出答案。

    可恰好是身边男子的这份温吞,气得她顿时脸色阴沉如水,还不如直接脱口而出点头承认了。

    陈平安缓缓道:“不算。”

    约莫是想起了一些家乡的故人故事,陈平安神色柔和几分。

    那是懵懵懂懂的草鞋少年,第一次见到齐先生求人。

    之后陈平安重新翻检那幅光阴走马图,才发现少女曾经在家乡老槐树下,骂槐。

    让陈平安觉得……挺解气的。

    陈平安收起思绪,问道:“那几个,都是怎么认识的?”

    养龙士与扶龙士,一字之差,双方各自的大道追求,便是天壤之别。

    稚圭便有些不耐烦,“半路认识,不过是各取所需,反正未来我那水府,也需要一些能够真正做事的。”

    陈平安并未约束稚圭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反而只是看似随意说道:“我们一路所见,不是好事就是坏事。”

    稚圭疑惑道:“不是好人与坏人?”

    陈平安笑了笑,“这就是难题症结所在了。”

    稚圭气笑道:“你怎么不干脆去当个教书先生?”

    不曾想一旁男人点头道:“已经选好学塾了。”

    龙宫遗址一处昔年龙子的私家别苑,占地极广,一处湖塘,水中荷叶田田,有条蚱蜢舟,舟中有四人,一老叟,一美妇人,一魁梧汉子,一年轻男子。

    他们如今皆是真龙王朱的扈从,算是投靠了她这位新晋的东海水君。

    美妇人站在小舟一端,作宫装打扮,梳流云髻,斜别金步摇,淡施脂粉,纤细腰肢分别悬有一方青铜古镜和一枚水晶璧,她转头对那位船尾的老人,好奇问道:“李拔,你觉得主人跟那位隐官大人,会不会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名叫李拔的老翁,白发苍苍,骨癯气清,轻轻摇头道:“无冤无仇的,打不起来。”

    老人脚边,有个魁梧汉子盘腿而坐。

    最后那年轻人,定然是位修道有成的山中神仙,肌肤如玉,姿容俊美若倾城佳人,他此刻躺在小舟中,单手枕在后脑勺下边,翘起腿,意态闲适,悠哉悠哉,一手摇晃酒壶,琥珀色的酒液,刚好笔直一线坠落嘴中,晃了晃空酒壶,坐起身,看了眼大殿方向,“好重的剑气,不愧是在剑气长城成为剑修的人。”

    美妇人秋波流转,望向那个坐姿如磐石的雄健汉子,“溪蛮,要是准许你们双方只以武夫身份对敌,赤手空拳,打不打得过?”

    按照数座天下年轻十人的那份榜单,听说这位年轻隐官独守城头那会儿,就是九境武夫了,后来回了浩然天下,在中土文庙功德林那边,还跟曹慈打得有来有往。

    汉子明显也是一位武学宗师,直截了当道:“对方让我一只手都不打过。”

    纯粹武夫看待世界,往往眼中唯有武夫。

    这个名叫溪蛮的浩然本土妖族,曾经仔细掂量过斤两,自己对上正阳山那头搬山老猿,都没有任何胜算,后者同样天生体魄坚韧,所以何谈与陈平安问拳。

    那不叫切磋,叫白白送死。

    妇人笑骂道:“他才几岁,你如今几岁了?你怎么不死去?”

    汉子嗤笑道:“照你这么说,曹慈跟陈平安之外,大伙儿都别习武学拳了。”

    稚圭的这四位水府扈从,一仙人,两玉璞,外加一位山巅境武夫。

    除了人族修士,此外既有鬼仙,亦有妖族,不过都在文庙那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