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的感慨,在千年之后的明末时期,在所谓后人身上,又一次的重演。明明已经有铸炮的技术,却偏偏要买找洋人的火炮,原因并不是技术不行,而是人不行……

    人不行啊!

    因为人性都是一样的,既然前人之中有贪婪腐败之辈,在后人当中又怎么可能完全避免?

    腐朽啊……

    曹操闭上眼,咬紧牙。

    这一切困境之上,最致命的,是山东支撑战争机器的根基正在被疯狂蛀蚀!

    各地郡县呈报的秋收预估,数字一次比一次难看。

    豫州、兖州,这些昔日的粮仓,在连年征发和天时不调下,早已疲惫不堪。

    更令人心寒的是,前线将士在伤营中哀嚎等死,后方粮道上却查获了数起硕鼠贪渎的大案!

    本该运往前线的救命粮,竟被层层克扣,中饱私囊!

    那些触目惊心的贪墨清单和涉事官吏名单,其中不乏颍川汝南大族旁支,呈至曹操桌案之前时,几乎令曹操当场失态,震怒非常!

    可是这体内的腥臭污秽病灶,又怎生割离?

    曹操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他强压下去,但心中的怒火和寒意却交织蔓延。

    这不仅仅是粮草损失,更是对他统治权威的赤裸挑衅,是士族门阀在巨大压力下离心离德的征兆!

    每一次彻查,都意味着内部的裂痕加深一分!

    而放任,则会让整个后勤体系彻底崩溃!

    荀彧静悄悄的走了进来,站在下首,看了一眼曹操阴沉的面色和微微颤抖的手,便是垂下眼,静静的站在一旁。

    无需多言,曹丞相案头堆积如山的告急文书和之前荀彧递交上去的那份贪墨清单,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整个曹氏政权赖以运转的根基在动摇,在腐朽!

    这一次荆北的『胜利』,其实并没有多少实际的收获,而像是在这根基上又狠狠踩了一脚,加速了它的崩塌。

    朝堂之上,那些汉室旧臣和心怀叵测的世家代表,正用或明或暗的目光注视着这里,在阴暗的角落之中窃窃私语。

    荆北的『大捷』光环,在内部不断爆发的危机面前,会迅速褪色,然后变得苍白可笑。

    政治上的这种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正随着军事和后勤的困境一同压来。

    压在曹操身上,也压在了荀彧肩头。

    原本战略的计划是寄希望于在巩县、在汜水关,用坚固的城防和预设的战场,大量消耗骠骑军,待其疲惫,然后山东之处秋粮入库,运粮便捷,而斐潜居于残破河洛,转运麻烦!

    待此涨彼消之时,再行决战……

    但现在,每一条路都被堵死了!

    等骠骑主动进攻?

    种种迹象表明,斐潜拥有更可怕的攻坚手段和耐心!

    骠骑军用精确的『小刀』一片片割肉,同时看着曹军在内忧外患中自行崩溃!

    等秋获再进行决战?

    今年的收成早已注定惨淡,而硕鼠们贪婪的嘴,正等着啃噬这仅存的果实!

    等到粮草入库,还能剩下多少送到前线?

    够支撑一场旷日持久的决战吗?

    一种对时间流逝的深切恐惧,攫住了荀彧。他仿佛看到无形的绞索正在收紧,而斐潜正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等待着曹军自行倒下。

    内部的叛乱、士族的背离、粮草的断绝、瘟疫的肆虐……

    任何一项病症若是大爆发起来,都足以致命!

    『文若……』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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