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却像一柄无形的淬毒匕首,扎在了曹洪与底层兵卒之间的纽带上。这条纽带,原本就因连年征战、补给匮乏、赏罚不公而脆弱不堪,现在,在那伤口之处,不仅是流血,还在腐烂!

    这伤口无声地在蔓延,在加深,将他和他的军队分隔在鸿沟的两岸!

    这些曹洪都清楚!

    但是他之前并不在乎……

    因为在等级森严的封建体系中,士兵常被视为统治者的财产而非独立个体。

    所以牺牲部分财产保全整体,符合统治者的利益逻辑。

    同时,长期的战争,也会让将领,以及其他的统治者,将底层的兵卒百姓,看成是一个数值。所以即便是知道这些『数值』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但是……

    只要『平均数』好看,统治者也就满意了,可以获得心理上的安慰了。

    看,在大汉天子,大汉丞相的统治之下,山东百姓平均收入不是年年都在增长么?

    死去的陈茂,那是个例!

    不具备代表性……

    『将军。』亲兵队长曹安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如同怕惊扰了什么。他捧着一碗浑浊的粟米稀粥,小心翼翼地递到曹洪面前,『今日多少有些匆忙,来不及烹煮……』

    曹洪摆摆手,『儿郎们……都安排好了么?』

    『各部已收拢入关,只是……』曹安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关隘狭小,伤患……实在太多,安置起来,颇为不易,怨声不小。』

    汜水关内,曹操当年经营河洛时确实囤积了些粮秣军械,支撑一时吃喝不成问题。但此刻,问题的核心早已不在吃喝,也不在拥挤的安置。

    曹洪疲惫地点了点头,甚至没有抬眼。

    他不需要曹安明说。

    这关隘之内弥漫的,是一种比战场上的血腥和硝烟,还要让令人不安的气息。

    绝望、猜疑、怨恨。

    这种从根子上弥漫出来的离心力,是曹洪他无力去修正的。因为他的权柄,他的利益,他所有的一切,都源于这个『根』!

    曹洪端起那碗临时烹煮的粟米粥,浑浊的汤水映出他憔悴的倒影。

    他啜饮了一口,粗糙的颗粒划过喉咙,带着一股陈粮的霉味。

    『王司马、李校尉何在?』

    曹洪一边喝,一边问道。

    『回将军,』曹安回答得很快,显然时刻留意着,『王司马正带人加固西面关墙……李都尉在军械库那边,汇合了几个后勤文吏,清点剩余的弓弩箭矢和粮秣数目……末将已派胡队正跟着李都尉,一应清点数目都会详细记档。』

    『嗯。』

    曹洪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碗中的稀粥上。

    王虔、李固,这两个他手下掌握着实际兵权的中层军官,他们确实还在履行职责,甚至看起来比平日更加『勤勉』。

    但是,在这种『勤勉』背后,却隐含着『疏离』。

    是一种刻意为之的『本分』,也是一种小心翼翼地拉开距离的冷漠。

    他们不再像从前那样,遇到问题便带着焦急或热切的眼神前来请示,寻求主将的指引,庇护,或是仅仅是态度上的请示了……

    毕竟在山东,时时刻刻与上级保持良好的沟通,恨不得连领导今天放屁是什么味道都一清二楚,才是晋升之道。

    现在,他们只是在『做事』。

    呆板的,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的木偶一般的在做事情,履行着一套固定的程序,走着似乎很重要,但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当下最为紧急事项的流程……

    如同惯性。

    欲停而不可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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