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起的……

    他原本的命运,大概就是在那片贫瘠的山地里,像他父祖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挣扎着从石头缝里抠食,娶个同样穷苦的媳妇,再生下一堆延续这苦日子的娃。

    他参军的念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不是听了什么慷慨激昂的『匡扶汉室』,也不是被什么『重赏千金』迷了眼。

    只是想要『出头人地』!

    那一年,他父亲死了,他差点冻死在家中,是骠骑巡检给他了取暖的炭,才给他和他妹妹生存下去的希望。

    骠骑军的募兵,只要入伍,除了安家费之外,巡检也会给予留在地方上的亲属一定的照顾。虽然说不至于说是要什么给什么,但是至少不会被欺负。否则在旧山东之处,家里要是没了顶梁柱,吃绝户一定是宗族的心头好。

    而且入了营就能吃饱饭,每月还有饷钱可拿。

    对他而言,这就是一条活路,也是一个能走出那片巴掌大的山坳坳,去看看外面世界的机会。

    至于什么晋升,他原本根本就没多想,只想着多挣点银钱,置办点田亩,三五年下来,可以有点家产,让小妹能够风风光光的出嫁……

    入了骠骑军,他只知道埋头训练,听上官号令,让冲就冲,让守就守。他力气大,肯吃苦,也不怕死,几次小规模接战后,凭着斩获,从普通兵卒升为了伍长,手下管着五个人。

    升伍长那天,队率拍着他肩膀说:『好小子,不错!在咱们这儿,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凭本事吃饭,凭功勋晋升!』

    牛大郎他当时还没太深的感觉。

    直到后来有一次,他们队里一个叫侯三的兵,是队率的老乡,平时训练偷奸耍滑,战场上缩头缩脑,结果那次战斗后清点,侯三的斩获数竟然比他这个冲在前面的还多。

    牛大郎心里憋闷,却不敢说什么,他潜意识里觉得,上官偏袒老乡。

    但是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他在村里就见惯了,里长、亭长什么的,有啥好事不都是紧着自家人?

    可没过两天,负责核验功勋的军法吏带着人下来复核,不知怎么查的,竟把侯三虚报战功的事给揪了出来。

    侯三被当众斩首,所有的赏金追回,而那个偏袒他的队率也被鞭挞一百,当即降职,一出溜到底。

    而新来的队率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公示了他们队上次的战功记录,牛大郎的名字赫然排在前面,该得的赏钱,一分不少地补发发到了他的手里。

    那一刻,牛大郎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在骠骑军这里,他这样的农家子,似乎真的有一条看得见、摸得着的路。

    只要你肯拼,有能力,就能往上走。

    不像他听说的曹军那边,什么颍川荀氏、谯郡曹氏、夏侯氏,还有那些数不清的『故吏』、『门生』,盘根错节,底层兵卒累死累活,功劳多半是那些有背景的军官的,升迁更是难如登天。

    在那些山东的大人物眼里,他们这些底层军汉,恐怕跟会说话的牲口也没太大区别,甚至还不如那些牲口,死了也就死了,谁会在意你本来叫什么,来自哪里,有什么念想?

    后来,他作战越发勇猛,也学着照顾手下的兄弟,渐渐升为了什长,直到不久前,原队率因功调任别部司马,他被大伙儿推举,经军侯核准,正式升任了队率,统带五十人。

    臂膀上那代表队率身份的红色布条,以及在兜鍪后方的三条红线,在他眼里,可比什么都珍贵。

    这是他用一次次搏杀,用实实在在的功勋换来的。

    『队率,听说这回黄将军带咱们来,是要跟曹丞相……呃,曹贼的主力干上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