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行我军新政,使这片曾经繁华的中枢之地,重现生机?』
这是一个沉重而艰巨的命题。
将一片被战火蹂躏得近乎白地、民心涣散的区域交给一个人,考验的不仅是治理能力,更是信念与智慧。
但是……
为什么是现在这么问?
贾衢看了看斐潜,又看了看周边的军将,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在场的军将,基本上都比贾衢要年长一些。
河南尹,虽然说是如今破烂不堪,但是好歹也是大汉天下原本的都城之地,地位甚至一度超过了关中三辅!
此地之长,如果没有两把刷子,又怎么可能坐得稳?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而另外一方面的原因么……
贾衢微微垂目,并未立刻回答,显然是在飞速的思索着。
帐内一时寂静,只有帐外秋风呼啸而过,更添几分萧索。
片刻后,贾衢抬起头,眼神之中露出明显的清明与坚定,他拱手沉声道:『主公信重,衢感激不尽。河南尹局面确比并北当年更为艰难,然治理之道,万变不离其宗,核心仍在「安民」、「授业」、「予望」六字。并北旧制虽可参酌,尤当随土宜而调燮,务求周详,更须持忍。』
斐潜点了点头,『请讲。』
『首要之急,在于「安民」。』贾衢条理清晰地分析道,『此「安」,一在身安,二在心安。』
『身安者,生民之本也。战事初定,当速清余寇,严惩盗匪,复立纲纪。可仿并北旧例,聚丁壮之民,无论本籍流徙,共理残垣、修葺道途、疏浚沟渎、营建暂居之所。不施强役,但以日给廪食、授以器用,或折抵将来田赋为酬。使民有力可效,有粟可食,免于寒冬饥馁,此乃定人心之始基。至若鳏寡孤独、残癈沉疴者,当设官办抚济之所,供以粥药,保全性命。虽耗资甚巨,若任其饿殍载途,则民心尽丧,万事皆休。』
斐潜领首曰:『乱世重典固不可废,然仁政亦当施。非常之时行非常之策,先全性命,后图他业。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皆以安民为先。此议甚善。』
贾衢继续说道:『心安之道,其理尤深。当以实政消弭惶惧,化解积怨,复燃希冀。其一,宜明布新政,尤关田亩赋税之制。速遣吏员偕军中通文墨者,深入乡亭,广而告之,凡无主荒田,民愿垦殖者,皆得禀官勘验,依并北旧制,三年免赋,五载半征,十年则永业归民。』
贾衢稍顿,正色说道:『黎庶多不谙文字,此策当躬行阡陌,反复宣导,务使妇孺咸知。要使山东遗民晓然,彼等非曹氏可弃之敝屣,亦非河洛厌见之外客,但能力耕此地,便得田产之盼。至若河洛旧民,亦当抚慰,许其原产屋舍勘验后助其收回,若已毁颓,则助重建。新旧之民同沐新政,庶免龃龉相争。昔者管仲治齐,通货积财,与俗同好恶,故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今宜效其宽和,使民各得其所。』
斐潜微微点头。
『其二,』贾衢目露悲悯,『其二,战火中家室零落者,尤以孤雏为甚,当为长久计。可于洛阳畿辅大城设慈幼庄、养济院,收容稚子,非惟供其温饱,更延师教以文字算数,稍长则视其资性,授以农工之艺,使能自立,免于乞匄隐户之厄。虽所费不赀,然此辈若得成材,异日必为河南尹重建之栋梁,亦乃新政赤子。至若嫠妇,可组织纺织编结之业,予值取酬,存其生计尊严。孤独之辈,亦可酬着其用,勿生恨事。昔文景之世,抚孤恤寡,仓廪充实,今当承此仁政。』
斐潜看着贾衢,赞许说道:『梁道虑及此,足见仁德。乱世孤寡,苦楚最甚。若能妥善安置,实乃无量功德。』
贾衢微微拱手以礼,然后继续说道:『「安民」既行,当施「授业」。此「业」者,生计之-->>